《蔷薇的葬礼》是一部关乎自我毁灭的电影。它向我们展现了上世纪日本跨性别的边缘年轻群体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绝望、爱与死亡构成了一种戏剧性的谵妄,这种谵妄的强度对于观众而言,实际上如同被施了迷魂药一般。 主人公Eddie,爱到绝望,美到扭曲。黑白粗粝的摄影效果中,Eddie黑而浓密的睫毛,精致的唇妆,微笑抑或言语,皆有一种隐秘而微妙的堕落美,恰如日本文化中的野菊花,美丽、端庄。他放肆地穿着女人的服饰,和同为异装癖的地下同性恋俱乐部的友人行走在东京的街头,毫不顾忌地走进男厕。那是日本的1969年,全共斗运动席卷日本新一代,年轻人渴望摆脱政治上的虚无。学生运动、反越战,一切已经垮塌,日本沉没,没有未来。那是Eddie,又何尝不是六十年代末日本青年的造像:颓废、恍惚、扭曲、荒唐。松本俊夫的镜头不过是对日本精神缺失的现实世界投去的最低限度的一瞥。 电影的镜头在不断的闪回、跳转之下逐渐拼贴出了Eddie不堪的过去:Eddie与母亲相依为命,对母亲有着极强的占有欲。他对母亲说,忘了那个男人,母亲大笑。当母亲有了别的男人后,他感觉一种被母亲遗弃的愤怒,于是他就把仇恨与暴虐施加在母亲身上。。。。。。自此,就如同神谕在他身上下了诅咒一般,Eddie万劫不复。和帕索里尼的电影《俄狄浦斯王》不一样的是,松本俊夫继承并颠覆了弗洛伊德有关“俄狄浦斯情结”的命题,Eddie的人设被定为弑母、与父乱伦。在影片末尾短短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剧情发生了颠覆性的反转:父亲权田意外发现了Eddie夹在《父亲的回归》的书里被烟头烫过的全家福,父子乱伦的真相昭然若揭。权田自刎,Eddie自戳双目。从他的眼里流淌出来的,是血,是泪,是一朵绝望至死的蔷薇从绽放走向枯萎的印证。这是蔷薇的葬礼,也是晦涩而扭曲的爱,惨烈骇人,凄美异常。他是伤人的剑,也是剑伤的人;他是刽子手,也是受害者。 这种由精神变态引发的冲破伦常的故事,特别容易对观众造成心理冲击波,但也恰恰说明,人类关心这类故事、命运和悲剧的下意识,正是指向着谋求一种满足和解释:它缘何如此发展,形成悲剧的社会原因何在?说到底,人是社会的人,人的本质并不是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他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松本俊夫对非常态伦理文化的透视,把观众的关注点引向了一些边缘群体。不要否定,他们在城市里形成了一个不可渗透的小小的区域,那里藏污纳垢,产生和消化一切罪孽,自生再自食,沿一种不可理喻的规律循环。他们病中带痛地生活在大多数人的对立面,遭受着憎恶与排斥。其实电影更多地是隐喻了战后丧失了秩序、信仰和方向的年轻一代,性倒错、嗑药、对国家的不信任,自我的放逐,都是那个特定的年代的标志。 《蔷薇的葬礼》其作为实验性的先锋电影和上世纪六十年代电影日本’新浪潮’时期的发轫之作,其对索福克勒斯《俄狄浦斯王》这一悲剧的充满野心的改编,用近乎极端的方式挑战观众的感官,带着挑衅的高调直指同性恋和异装癖问题,也使得电影外的反传统主题意义远超电影情节,成为同类中独一无二的作品。无论是其极具争议的题材,还是先锋前卫的表现方式,这部影片都已经在日本电影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松本俊夫作为与寺山修司、大岛渚齐名的日本60年代独立电影三大支柱之一,直接推动了日本电影’新浪潮’的发展。从《蔷薇的葬礼》、《十六岁的战争》到《Ginrin》、《石油的起源》,松本俊夫一直保持着实验性的创作,这些作品也为观众提供了全新的感官体验。但精英化的前锋艺术与大众文化本身就有冲突,所以多数时间这些只是小众地生存在夹缝中。边缘艺术让大部分人望而却步,然而那只是表象,先驱者的思考将会影响一波又一波艺术创新领域的研究者和活动者。 诡谲的画面,前卫的艺术,这份坚硬晦涩令松本俊夫远离大众的艺术审美。但这份实验精神,也令人肃然起敬。
实验电影以思想出格、形式先锋著称。有些创作者走向影像装置/实验艺术,而非电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日本实验电影刚刚兴起,这股力量和新浪潮一代汇合,诞生了一批杰出的创作者。寺山修司是其一,常被提及。具有学者范,现在较少被提及的松本俊夫,也是当时最有名的实验电影人之一。
寺山修司把自己的人生当成实验艺术来度过,坊间流传着众多关于他的传奇故事。他是诗人,是剧作家,是电影导演,也是话剧导演,艺术闯进他生活的每个角落。相比之下,松本俊夫作为实验影像艺术家,个人生活没有太多传奇可以点缀,供世人膜拜。最值得拿来当叛逆行为教材的,不过是大学瞒着家人弃医从艺。
松本俊夫出生于1932年,青少年时期正值日本战败后的经济萧条期。他顺从父母之意,就读医学专业,但并未成为救死扶伤的医生,而是当了前卫的实验影像艺术家。1950年代,日本实验艺术尚未成形,对进口电影管制比较严格,因此松本俊夫是在研读艺术史的过程中,接触到欧洲早期超现实主义和先锋电影的资料,成为他之后投身实验影像艺术的契机。
五十年代初,日本经济恢复,民主运动进入高峰,学生频繁走上街头抗议。五十年代末,针对即将修改的日美安保条约,日本各阶层发起了20多次全国性的抗议活动,包括大学生、知识分子、艺术家,都积极参与到反对日美安保条约的运动中。松本俊夫和大岛渚在此时创作了与其相关的作品。
大岛渚执导的[日本的夜与雾]上映于1960年,针对日美安保条约的抗议还未完全平息,不过败局已定。片中,曾经参与运动的学生在婚礼上展开辩论,争论行动失败的原因,质问正义的理想是否已被抛弃。
松本俊夫从五十年代中期开始自己的实验影像艺术生涯,同时也拍摄纪录片。1959年,他创作了纪录与实验影像混合的短片《安保条约》,作为对时事的回应。虽然和新浪潮导演走的很近,还和大岛渚、佐藤忠男等人创立了《电影批评》杂志,但他很晚才拍摄处女作,即1969年推出的[蔷薇的葬礼]。这也是他创作的四部长片中,最受推崇的一部。
作为纪录片导演,松本俊夫不是单纯的纪录时事,而是以纪录片为素材,进行二次“解读”,即用实验影像的方法赋予纪录片新的意义,或是对其进行阐释。这种方法也被他用在了[蔷薇的葬礼]中,除了加入街头抗议的纪录镜头,还拍摄了素人演员的自白,阐述他们对角色的理解。
阿伦·雷乃的 [格尔尼卡](1950)影响了松本俊夫的创作观。这部短片以毕加索的名画《格尔尼卡》为素材,通过“拆解”细节,“纪录”被德国法西斯轰炸后的小镇格尔尼卡地狱般的景象。松本俊夫把这种创作手法用到了自己的纪录片、实验影像和电影中。[安保条约]是对新闻素材的二次处理,将观众带入思辨的立场,而非被动接受新闻。
有些中文评论文章提到松本俊夫时,称其为日本电影新浪潮的鼻祖或旗手,甚至有人把他1969年才完成的[蔷薇的葬礼]夸为日本新浪潮的开端,前者只能说是夸大其词,后者根本就是罔顾事实。日本新浪潮起于19 60年,松竹电影公司的大岛渚、吉田喜重、筱田正浩在这年推出处女作或第二部电影,媒体以法国电影圈刚刚兴起的"新浪潮"形容他们,由此掀开日本新浪潮的序幕。
松本俊夫此时既专心于实验短片的创作,也发表电影评论,同时还为大岛渚的[饲育 ]做了编剧工作,改编自大江健三郎的小说。他和大岛渚、寺山修司等人关系很好,创作上互相帮助,例如松本俊夫的实验短片 [母亲 ],采用了寺山修司的诗歌作为旁白。他们对日本政治、反叛文化、前卫艺术有着共同的兴趣。ATG(日本艺术影院协会)在东京新宿的驻地,是他们在1960年代的活动中心。
在 ATG的资助下,松本俊夫执导了处女作[蔷薇的葬礼],除了加入其一贯使用的纪录片手法,还大量采用了法国新浪潮惯用的跳切,更加肆无忌惮地破坏影像的叙事功能,突出视觉幻象的心理冲击。这部电影堪称东方文化下,对《奥狄浦斯王》最经典的改编,弑父娶母的古代悲剧,变成现代的弑母和同父亲乱伦的悲剧。
夏尔·波德莱尔写的诗句“我是伤口,又是刀锋”,是[蔷薇的葬礼]的引子,出现在片头字幕中。松本俊夫的一些创作,正是揭开伤口和刀锋并存的现实。
题记: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的日本社会正处在政治和思想文化的动荡与转型时期,那些青年人拿起共产革命偶像的语录,奔走在喧嚷和喋血的街头,和巴黎学生们一道冲击着社会赋予人类的权利潜规则,而这一切在二十年后又再度重演。 故事从一个烟洞说起,那是一个异常骇人的烟洞,强悍的母亲为了彻底地阉割儿子对于父权的幻想,将一家三口的全家福照片烫出了一个恶心的烟洞,父亲的脸被抹去,留下异常丑陋的母子两。 如同俄狄浦斯寓言一般,Eddie爱着自己的父亲,因为父亲有成熟的男人体征,而Eddie却潺弱的一碰就头发昏,稚气未脱的脸颊上,浮现不经意的少年气息。他穿异性的服装,大摇大摆地走在东京街头,对学潮的不知所措,但是吵架时逗乐的表演,让人发笑,他(她)象征野菊花,美丽,端庄,生机勃勃。 20世纪60年代末期的日本社会,逐渐走出了战败的阴霾,经济得以高速发展,文化和思想也发生着剧烈的变动,Eddie作为一个异装演员,和许多被采访的同性恋者一样,生长在流变不拘的这样一个时刻,挥霍汗水,供人解嘲和消费着,对此他们浑然不觉,打扮、内讧、争风吃醋,成为生活的主旋律,在同性恋变装俱乐部里,他们倒要看看说谁才是最香艳且至高无上的女皇。 Madam是俱乐部老板,一舂腐败的大观园里,他(她)和Eddie共同拥有了一个男人,像极了权利高度集中的宫廷四壁,国王和一群贵妃之间的故事。Eddie和父亲交合的片刻,脑中出现的无数个断片,无父无母的孤儿,带着假面的行为艺术者。 片中交织了无数个一闪而过的短镜头,展现了复仇精神极其可怖的一面。少年Eddie弑母又将母亲的情人绝杀,年少不经却哀怨重生,举刀杀害母亲的同时,也将自我锁定在一个永不更替的躯壳里,同时堕入万劫不复的洪荒。片头Eddie和父亲的做爱镜头用了大特写,身体的细碎被描画下来,黑白影像若是为了增加真实的效果,强调皮肤的质感倒也说得过去,鲜血和菊花,交织/崩裂/融合,在鞘门间残酷地叫嚷。 Eddie的一群朋友在自设的地下俱乐厅里观赏学潮的纪录片,画面变形又扭曲,一伙人大笑,诗人不关心政治,因为社会抛弃了他们,同性恋,易性癖也不关心政治,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少数派,苟活而已,只有学生走上街头,以示威和反击的方式,向社会表达着自我的不满情绪,他们拿着chairman毛的画像,和巴黎学生们一道冲击着社会赋予人类的权利潜规则,而这一切在二十年后又再度重演。 性别作为个体的社会基本属性,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占据着个人的私生活,践行着不可逾越之底线的价值判断。打破性别的二元神话,势必就与反叛媾和,而权利和权力的界限在性别美学的维度上,显示出泾渭分明的伦理观。变装人正是自觉或不自觉得悬踏在这种极端美学之上的战栗之花,他们的下场如何取决于这个社会锱铢必较的细节末梢神经,他敏感而又脆弱,却依然地吊诡,就如同胯下的巨物,坚硬地勃起又快速地疲软掉。 Eddie得知自己强暴了父权之后,自插双眼并夺门而去。他要让这个异常丑恶、寡廉鲜耻的社会看一看这个异端份子的下场,这让笔者想起贾樟柯的小武,一个是流血的呼号,一个是带伤的黎明。 片中主人公的命运延续了西方神话的立场,包含宿命、因果和社会伦理规则,一部西方主流意识的先声电影,开启了日本电影同性恋文化,27年之后,天朝也出现一部谈论同性恋关系的电影,历史总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影片资料 名 称:蔷薇的葬礼.Bara no soretsu (1969年) 类 型:剧情 地 区:日本 导 演:Toshio Matsumoto 演 员:Shotari Akiyama Kiyoshi Awazu Emiko Azuma 评 价:艺术性6.8,欣赏性7 作 者:俗人•李 2010年5月12日 星期三 22时41分 鹏城
如果是彩色的也很好
看的有点不认真,总之没觉得哪里美~
悲剧啊。。。
丝毫不觉得主角是美少年,难看的要命!从来不喜欢这类题材,无论话题有多刺激,观念有多激进,手法有多先锋;作为承上启下的探索过渡,此片形式大于内容。
人,都是戴面具生活着
其实我没看懂,但是电影的感觉我还是很喜欢。
如果宝冢戏剧《凡尔赛的玫瑰》通过全女班扮演的男性提供了一个少女臆想中的梦境的话,那么《蔷薇的葬礼》则是其反向版本,它建立了一个全男性的酷儿乐园,其中男性成为了女性,混乱,毒品,以及焉指不详的政治激进,这同样是一个美学的世界。但《蔷薇的葬礼》通过重置俄狄浦斯神话构成了一种回溯——“父亲的回归”:另类的是,异装癖在语境中更亲源于拉康,弗洛伊德而非“性别搬演”的酷儿理论,“门缝的”母亲与镜像面前的少年,弑杀母亲,以便取代她,当Gay吧老板(与原文本对应的“另一个父亲”)再一次倒下时,我们终于发现了命运的另外的必然性,特尔斐的神谕赤裸裸地曝露在我们面前,最终,她(他)选择不再抵抗,以一种唯美的死亡走向自我之消亡,如同地上的蔷薇。
非常西化的日本浪潮
60年代是《广岛之恋》的年代,这样拍电影,不坏,但也好不到哪里。
娇萌美少年!!大家都在说这部电影怎么怎么个先锋怎么怎么个牛逼,不好意思!!!我只看见那个美少年了!!!我看见那个美少年之后我就看不见其他剧情了!!
果然卸了妆都丑
9.5;won't u follow me down to the rose parade?
令人回味悠长的一部片,充盈着种种实验镜头,导演的才华是超赞的!
一点都不实验呀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懂(可能也是被预告片骗了)。剧情甚至还比较老套:童年阴影,消失的父亲,失足的母亲,出柜,为男人撕逼,撕逼撕出人命... 但是画面和叙事方法都很先锋(好了付兰兰我知道你学的谁了),演员也很大胆犀利令人印象深刻,结局更是惨不忍睹。。#修复版
我一直觉得,同性电影中,无论是0还是T,毕竟还是男/女性,这是本质的东西,如果0就是伪娘T就是男人婆,那么根到底还是异性电影,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性爱
库布里克发条橙确凿无疑的东瀛源流.重点不在乱伦、异装癖、性爱等各种类别标签之上,亦不在所谓纪录片手法或者先锋电影手法诸如自然灯光、现场录音、模拟采访、快速剪接、快进、多次闪回、黑白等等,重点仍放在情节上,松本俊夫用一切影像手段表达出的是毫不晦涩的、具体的情绪,扭曲的绝望,爱与死亡
以为老男孩够狠了,朴赞郁放到这儿还是保守了啊。
在不断自我否定以寻找自我的途中,我是伤人的剑,也是剑伤的人;希腊悲剧的东瀛版本,弑父娶母变成弑母睡父,更突破底线,也更触动人心;导演在艺术手法上做了大胆的尝试:跳接、拼贴、快进、闪回、静态图片、仿纪录片……从心所欲不逾矩,令人目不暇接;扭曲的倒错之美,绝望的同性之爱。
“一个人的精神是通过反复的自我否定而到达极致。”……松本俊夫,高开低走,总在实验,也不愿自我否定踏入主流一回。父亲的扮演者土屋嘉男是七武士中那位妻子遭山匪掠辱的农民,儿子的扮演者池畑慎之介则“将”在十余年后出演乱。同为新浪潮代表的筱田正浩客串出镜演他自己。
影片被称为日本新浪潮先声之作,也是开启日本电影同性恋文化的第一部作品。全部使用非职业演员,男同性恋异装者在镜头前演出自己。我在观影过程中感受到戈达尔、阿伦雷乃、克里斯·马克等法国新浪潮名将的痕迹,一部很新很浪很潮潮潮潮潮潮潮到爆的电影。影片也被许多评论家认为对后来库布里克的《发条橘子》有直接影响(人物造型以及里面的暴力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