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1.10 资料馆 三星半 放在致敬侯麦的单元其实有点不太符合,唯一能够和侯麦扯上一点关系的也就只有同样都是在讨论男女关系吧。 很喜欢三个人共同吹蜡烛的那一场戏,灯光亮起,怎么吹都吹不灭的蜡烛让那场在黑暗里的戏有了留白的空间,然后特写火光熄灭,留下余味无穷。 听完映后以后,对于日韩女孩突如其来的一吻反倒是有了更新的认识:人与人之间的巴别塔的消失让语言不再成为沟通的障碍,同样也让时空模糊,让deja vu的具象化有了依据—此地即他地,此时即彼时,穿着校服在正x书店里的素丹在一年前的某个瞬间与入江书店的yuki“相遇”,正如爱情最原始的模样:似曾相识,不分先后也没有缘由。 不过手持摄影的抖动引起的间隔感,倒是破坏了这种因为时空模糊而带来的绝对寂静,即便在现实感的营造上,是看出有试图付出功夫的。
映后笔记:福冈是离韩国最近的日本城市 乌托邦基因:人与人之间不用语言是否可以交流(韩方摄影师,启发),又源自童年经历 诗歌与电影在文学性的相近,情绪共通,诗歌不像小说一样具有较强的覆盖性。 顺伊是导演当地最多使用的女性名字 中年的较劲 对于女性的理解(越过男权社会的表面发现女性的宽广和坚定)
上帝为了惩罚人类的自傲,下令让巴别塔倒下,语言差异导致的无法沟通让人类无法随心所欲交换信息。而《福冈》中,中、日、韩三语的糅合和交杂是如此自然得不该被质疑,以至于张律带我们穿梭回了古早的完美理想世界。交流的无障碍让语言之间的隔膜变得清晰而透明,形成了似有非有的网状结构,一切词句都附着于其上,然后被吸收而后汇合。
因为未知的原因,人们可以听懂不同的语言,并且互相用母语沟通毫无障碍:韩国人走进日本咖啡店,中国人和韩国人在公园长椅上交心。在这些情境中,没有“漂浮的能指,滑动的所指”。随着语言作为外壳的融合和消融,我们交流的方式变成心灵。
而书写的语言作为文字同样作为桥梁存在。故事始于旧书店,也止于旧书店;酒吧的板上挂着诗,素丹的手中握着汉字《金瓶梅》。这些文字沟通着当下的人,也沟通着过去的诗人和当下的读者。京极夏彦说“图书馆是书的坟冢,但当下总有人会拜访,阅读本身就是祭拜。”也许书本身就作为沟通的灵魂而存在。
书写的文字和口头的语言共同结合起来,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宣称绝对主宰。一切沟壑都被填平,一切不一致都成了同一。
两处地方令我非常在意。一处是无法逃脱,具备如黑洞般吸引力的戏剧监牢,另一处则是拍摄“拍摄”。
微光朦胧和黑暗的交接处,三个人围着缓缓燃烧的蜡烛聊天。素丹突然提出“戏剧”的邀约,并称自己扮演顺伊,重现二十年前的三角恋情。
尽管师兄强烈反对,素丹仍自顾自的进入状态,以顺伊的身份说出自己同时爱上两人的事实。戏剧中的戏剧倏然降临,但观众对于界限所在之处仍然模糊。
面对突如其来的自我陈述,师兄一脸惊愕地诘问到。
“你真的要这样吗?”
它可以被解读为两种含义:
1. (对素丹)你真的要进行这种幼稚的戏剧吗?
2. (对“顺伊”角色)你真的要同时喜欢我们两个人吗?
接着素丹-顺伊回答。
“对。只能这样。”
“不过还是觉得不行...”
在提出“戏剧”概念的一瞬间和确实进入重演状态的一刹那,中间的缓冲充足而暧昧。无法被确切解读的几句台词也带领观众进入了心理的缓冲区和减震带。观众似乎同两男人一样,完全搞不清楚这是对话还是对白,然后在明确戏剧开始的一刻,坠入属于过去黑暗的剧场。
“我怎么能和他对你...”
戏剧继续。
接下来拍摄“拍摄”的动作是我个人偏爱。在阅读和观影过程中,我总是喜欢找寻“元”的信息,比如书中的书,故事中的故事,再有就是这种,拍摄“拍摄”。
素丹走进面馆沿吧台坐下,像想起什么一样掏出手机,把镜头对准一袭白衣的书店老板。女子也置下筷子,抬起双眼,热切的、疏离的肉眼和精准的、无感情的机器之眼相对,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囊括了遥远的情欲,也仿佛预示了之后发生唯一可称作“现实”的事件。
去被一个鬼魂所萦绕便是记住,我们从来都不是在当下活着,便是去记住在本质上从来没有在场的形式。————雅克·德里达
鬼魂在《福冈》中有多重表现形式。它可以作为死去之人的目击,可以附身于娃娃作为从未做过之事的幻影,也可以作为抽象增添鬼魅。鬼魂即可以是发生过的非真实,也可以是发生过的失忆,亦可作为未发生的幻影残留在当前。它是不确定,不能确定,无法确定。心理的视线可以从现在跳跃到过去,也可以从回忆跃迁至现在,而鬼魂存在于两者的间隙当中。
鬼魂、疯子,师兄弟对素丹作出简洁而又排异的评价。而她之所以是鬼魂,一定程度上在于这段悬挂于正常流动之上停滞时空间中对当年三角关系的诡谲重现,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以独特的精神力引导的行为真正主宰了真正存在和不在场的对话空间,让所有话语或多或少地以她为轴心围绕。当只有一个鬼魂存在,现实就被重定义为虚幻,就像在对话时只要出现一个自认为且自我表现的演员,交谈就会不可置否地崩塌为戏剧对白,毫无抵抗能力。现实是脆弱的,磁场无法逆转。
而《福冈》之所以是一场关于“鬼魂”的电影,更在于它不仅不着眼未来,更在于它没有未来,只有不断浮现的对过去绵延不绝的回忆。而这些回忆也似乎像往无底的水井里抛出的石块,没有任何回音。存在也生着青苔,发生即是折返,它们不断浮现,形成细小的突出,蔓延在城市的脉络里。我们无法触摸、无法感知,因为它们已经随着观者的视线进入了身体里,只能凭借血管和神经去感动。而在最后一幕,在语言的尸体构成的迷宫中,在淡黄的月光中,我们发觉一切都是平铺起来的,起点和终点毫无差异。
1.
BJIFF第四次观影,其中外国电影均出现过字幕延迟的情况。
《福冈》除了字幕延迟之外还附赠了字幕大幅提前和字幕闪烁。
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2.
两位男主角喜欢上了同一个女生,她的名字应该是순희/Soon-yi/顺姬。
中文字幕为“宋宜”,应该是以英 文名"Soon-yi"音译而成。
与汉字“宋宜”对应的韩文为"송 의 "。
"의"发音困难,本身有表示所属关系的语法意义,很少见于人名。
以“宋宜”作人名切断了“顺姬”及“在日朝鲜人”所包含的历史文化含义。
她出生在福冈。
在日本朝鲜人的名字比较老土。
酒吧里,韩国客人朗诵了一首尹东柱的《爱的殿堂/사랑의 殿堂》,
暗含了女生的名字。
사랑의 전당殿堂
윤동주
순順아 너는 내 전殿에 언제 들어왔든 것이냐?
顺啊 你是什么时候进入了我的殿内?
내사 언제 네 전殿에 들어갔든 것이냐?
우리들의 전당殿堂은
고풍古風한 풍습風習이 어린 사랑의 전당殿堂
순順아 암사슴처럼 수정水晶눈을 나려감어라.
난 사자처럼 엉크린 머리를 고루련다.
우리들의 사랑은 한낱 벙어리었다.
성聖스런 촛대에 열熱한 불이 꺼지기 전前
순順아 너는 앞문으로 내 달려라.
어둠과 바람이 우리창窓에 부닥치기 전前
나는 영원永遠한 사랑을 안은채
뒷문으로 멀리 사라지련다.
이제 네게는 삼림森林속의 아늑한 호수湖水가 있고
내게는 준험 峻嶮한 산맥山脈이 있다.
3.
呦。
“呦”("요")在韩语中作为常用的,表示尊敬的语尾,在电影中大量出现。
但字幕只给朴素淡的两句台词加上了“呦(~)”。
也许台词里本身里有些许戏谑的含义,但是卖萌很无趣。
4.
你知道什么是演戏吗?
“연극”的确有“演戏”的含义,
但结合海骁和宰文在戏剧社的活动的经历,
这一段剧情里出现的“演戏”应该用“戏剧/话剧”替代。
5.
海孝
海孝和宰文是前后辈关系,因此宰文对海孝都是以“哥(형 )”相称,没有直呼其名过。
字幕里一直出现“海孝”的全名,应该也是受到英文字幕的影响(英语中没有后辈对前辈用敬称的习惯)。
但素淡称海孝为宰文时显示的英文字幕为两人的全名,中文字幕却是由韩文翻译成的“大叔”。
那么字幕翻译应该懂韩语吧?
6.
待补充。
回到电影本身
和《群山:咏鹅》的呼应算是不小的惊喜,
但总觉得和《群山:咏鹅》相比少了一些部分,有些许缺憾。
时间和空间上的调度还是熟悉的味道,尤其喜欢在其中穿针引线的幽灵少女。
PS: BJIFF 线上调查中,有一题是“你认为BJIFF是否超过了BIFF和戛纳电影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