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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送我上青云》是一部给女性拍的电影,是一部让男性感觉到被冒犯的电影。微博上的争论,似乎就在印证这个看法,骂它,给它打低分的,多半是男性,不管看还是没看;电影院里的观众性别构成,也在印证这个看法,电影院里看电影的,多半是女性,我看的那一场,一共四五十个人,但连我在内,也只有五个男性观众。
也不奇怪,这部电影的主创,从编剧、导演、主演、监制、乃至片尾曲的创作者演唱者,女性占大多数,讲述的也是女性的故事,女主角盛男,得的也是卵巢癌。而且,这个故事,严格来讲,只有女主角,没有男主角,所有的男性都是配角。从故事的硬件构成来说,这的确是一个女性的故事。所以,在宣传阶段,很多自媒体也着意强调这一点,特意突出“女性坦然表达自己的欲望和诉求”“冒犯男性”这样一些点。
但我却觉得,这终归还是一部拍给所有人的电影,适合所有性别,所有年龄段。很多人都以为,人生一定埋伏着某种重大的契机,这种契机,可以让人脱离庸常的生活。就像亨利·詹姆斯《丛林猛兽》里的约翰·马丘,一直以为自己“将会遭遇某件罕见而异常的事情;可能是极不寻常,而且是灾难性的事件“,他认为自己会迟早遭遇到它,并且在自己的骨髓里已经有了预感和确认,这件事会将自己全部吞没。这件事不论是好是坏,都能带来某种巨大的改变,巨大的彻悟,甚至有可能“送我上青云”。
《送我上青云》女主角就遇到了这种重大事件,她心高气傲,时刻期待着某种觉悟,但她不幸得了癌症,随即发现,更重大的转变和彻悟都没有出现,自己的生活照旧,周围的人照旧,甚至因为疾病,周围的人和事,越发狼狈,越发不堪。她颓废、她挣扎,她揭穿父亲母亲、身边的猥琐男、巨富及其修行者父亲的真面目,她用一切方法诉说自己的委屈,却发现,对面的他们,依旧死皮赖脸不见起色。她已经换了眼光,从生与死的角度去打量周围的人,却发现他们照旧拖着沉重的肉身,脱离不了自己卑微的一亩三分地,依然执着于财色,执着于现世里的一点点收益,他们的人生和人性,都已经碰到了天花板,再也没有突破的可能。
小时候看盘古神话,盘古破开混沌,造出天地,轻的上浮成为天,浊的下沉成为地。人就在浊的地上生存,却想着青的天,想着无欲无求成为云,无挂无碍成为虹。那么,生和死这样的大事,会成为穿越清浊,由浊及清的契机吗,会换得病愈后的心清目明吗。《送我上青云》说,并不能。反而,当死亡临近,换个眼光看青天浊地的时候,越发觉出不耐。
而且,不论是盛男,还是围观着这一群男女的我们,都不免想到,即便在盛男离开后,这一切都会照旧,不会因为她的觉悟,有任何改变。
有部伊莎贝尔·珂赛特导演、萨拉·波莉主演的电影,名叫My Life Without Me,中文译名之一,是《无我世界》。这个名字,让我非常震惊。
主人公是个清洁工,还很年轻,也患上看癌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列出愿望清单,逐一实现。故事是温情那类,拍得也不错,演员演得也尤其好,但这一切,都抵不过那个译名给我的震惊:无我世界。一个没有我的世界,一个在我没有之后,依然延续的世界。地球照样转,太阳照常升起,并且未必洪水滔天。那种幻灭、绝望的感觉,被这四个字表达得淋漓尽致。
不一定要死亡这么断然,很多时候,我们活着,只是缺席了、不在场了,生活还在面不改色地延续。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活着的、在场的是我们,我们坚信不疑的、唇齿相依的、深深依赖的,却成为那个缺席者,我们还得面不改色,面对这个“无我世界”。 而《送我上青云》里的盛男,就站在一个“无我世界”前面,看着它一点点沉沦。
可以想见,我们关于世界的那些惴惴不安的预感,可能都会变成真的,我们终归会和潜伏着的野兽迎头相遇,从森林大火,到月异星邪,从狂人政治,到乌合之众,一点意外都没有,一点新意也没有,全都是套路,但这个世界依旧不会有任何觉悟和反省,仿佛我们的觉悟根本不存在。
点映场观影,简单记录。
一次很奇特的观影体验。前后比较一般,中间有一段好起来了,整个影院都在笑。一部讨论个体死亡和疏离的电影,能营造出这么举重若轻的效果,蛮厉害。可惜没撑住,处女作导演还是沉不住气,一定要深刻、剖析、和解一下,最后就有点儿四不像。
摄影匠气。雾霭沉沉的江景特好看吧,人物一定要戳在中景,不大不小。偶尔几个开眼角一样的大空镜很漂亮。一些场景有了《雾中风景》的感觉,但要么人物行动承载了叙事,要么干脆就是在吵架撕逼,有点可惜了。感觉是《长江图》里比较一般的片段截取出来,就是这个电影的水平。但也不错了,李屏宾那么胖了,不是谁都请得动。有一段母女隔着李父吵架的戏,张力很足,姚晨每一句话,都能看到杨新鸣沐浴在吐沫星里仓皇的表情,印象深刻。
导演想表达的东西不深不浅,足够撑起一部电影的叙事,却也没什么野心。可问题在于手法有点太老套,一切全靠聊天,演员都没什么表演空间。姚晨袁弘在船尾聊天那段尤其明显,看的我尴尬症发作坐如针毡。当然,这段尴尬后面很恰如其分地反作用在了这个角色身上,合理是合理,但不高级。俩爱好摄影的人,不讨论讨论相机镜头什么的,为了佳能尼康你来我往一下,你给我卷根烟我给你递个火,发现你袖子里手腕上有个以前的纹身之类的简单情节,都没有,一切全靠说。这边说北极星离我们多少光年,那边直接就我想和你做爱。观众眼里,这情绪就撞墙上了。
信息传达的层面太单一,这也是为什么这电影很多段落让人看着累。其实光拍说话也能拍的高级,比如洪尚秀,我觉得这片子借鉴一下就能特好了。洪尚秀那个对话,比这部电影里尴尬一万倍。但角色手里有烧酒瓶子,有炸酱面,有打火机,那个动作那个表演,人物一下子就是活的。
当然也有不累的角色,就是杨新鸣的李父和吴玉芳的梁美枝女士,喜剧担当,李老爷子基本张嘴就是段子,要么中风了没法撸了,要么儿子是个平凡的傻逼。但这些有点伍迪艾伦的小段落,也反映出了电影一个不小的问题,类型混乱。我不是在看一部挺沉重的电影么?你消解死亡沉重的方式,要和这个死亡本身紧密相连,比如女主下体出血,我开一个来大姨妈的玩笑,这是消解。但你让另外两个人变成段子手,话里还基本没有女主的事儿,这就很奇怪了。
我觉得按照电影本来的路线,你就讲姚晨这段寻找性爱和解脱的旅行,那就应该直接以女主为视点人物封闭性叙事,俩老人的对话就不应该出现;如果你想把梁美枝也做出一条情感线来,那就得让她们母女戏份和矛盾的体量相当,而不是在电影中段,母亲的角色消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李老爷子去世之后,才哭泣着出现。导演到底是想写一个女人,还是一对母女?我觉得肯定是前者,但写着写着,梁美枝也很丰富了,最后弃之可惜,但放进来就搅乱了本来的叙事。
觉得导演厌男挺明显的。故事里除了对杨新鸣饰演的李父展现了一些温情和幽默之外,其他男性都太惨了。要么是被当成狗养了十几年的伪佛系文青,要么是自信器大活好到全场哄笑的死直男。狄仁杰,不对,梁冠华的李总更直接是一个纯粹的反派,又蠢又坏,一点善良和懦弱的瞬间都没有(可能导演觉得孝顺就算吧)。这么个丑角还带着几个哈哈大笑的小弟,像是在看讽刺漫画,在一部艺术电影里是挺不可思议的人物塑造。可见,导演只想和父辈和解,没想和任何男性,以及父权社会和解。你们死直男没什么值得塑造的丰富性,你们丫就是一群热爱SPA 和胸大无脑小姑娘的雄性动物而已。
有点小遗憾,还是没看到现实性,还是没有中国小县城的空间感。开场烂尾的商业街和码头丢棺材的老奶奶有那么一点质感,后面就是佛寺餐厅酒店房间大混剪。没有小镇居民露出一个小地方人的表情,没有小摊位的烟火气,没有贵州山里雾瘴里的鬼气森森,矛盾也都是几个人之间转来转去,不吃饭不遛弯,景也显得单一。这就是为什么《路边野餐》从故事到手法无一字无来处,我还是很喜欢的原因。里面的人喝酒,去游乐园,用气枪打气球,吃粉儿,买散装白酒,吹笙,真实地活着。而大多数的电影镜头里,看不见县城真正的公共空间。大理石面儿的反光里,拍不出来石头和青苔上发生的故事。青云之下,没有县城。
以上都是看的时候替故事遗憾的地方。整体上,这部电影有点太规矩,太学院,太知识分子,够了工整却不够活。映后听了一些参与过项目、读过剧本的感言,都说成片和早期粗剪大不一样。感觉是一棵枝桠丰富的大树,被导演最后修剪成了有点园林范儿的。
我的维度上,本片比《长江图》《冥王星时刻》和之前一样聚焦三十岁女性社会定位焦虑的《柔情史》完成度都好一些。但总体评价上,可能《上青云》与这三部都在6分左右。完成度对于艺术电影来说,是太低的要求了。滕女士下一部电影,应该更勇敢一些。
不吐不快。刨去得癌这个设定,盛男和千千万万的我们是一样的,跟惨这类字眼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存款难以负担自己重疾高昂的手术费,漂泊无依,而已。然而这样的数额即便对于某些小康家庭来说也有些局促,何况是一个自立自足的独身女性。导演由此勾勒了如下景况: 童年不幸,家庭失和,濒临破产,无依无靠,无爱无恋,穷困潦倒,得了病还要先问同事借钱。导演借几个角色之口对盛男进行了归类: 大龄,剩女,高知,脾气差,自我大,清高,理想主义,爱掉书袋。“盛男”这个名字暗示了独当一面的作风和偏向于刻板男性气质的印象,盛男也的确给人类似的感觉,以至于同事、妈妈数次对她施以独身羞辱,无非是你这样嫁不出去,哪有男人要你,你会孤独终老的,之类我们屡见不鲜的内容。
盛男和家庭是半脱节的状态。她不满于父亲出轨十年,也忍受不了母亲愚蠢造作,虚荣爱炫耀。影片后半段盛男和母亲的一次爆发中,她提起小时候坐飞机,晕机呕吐被双亲嫌弃,意指自己童年不幸,他们对自己没有爱。就影片呈现的内容来看确实也鲜见关怀,父亲只顾自己的情人,而母亲跟盛男出差时,像个巨婴挂在盛男身上,只会哭啼撒娇。盛男于是脱离家庭独自生活,很少和家人联系,连患病都不愿跟家人说。在导演的价值观里这显然不值得提倡,盛男需要和父母真正“和解”才能达成“快乐”。就连母亲不懂爱、不了解女儿、不关爱女儿也情有可原,毕竟十九岁产子,还不懂怎么当妈妈,后来跟盛男的关系也不大亲密。作为双亲和解情节的代表人母亲强硬跟随盛男出行,盛男一路从厌恶冷淡到逐渐接受母亲,与母亲和解,体现为开始愿意为母亲拍照,喝下母亲打的土豆汁。母亲是一定要原谅的,毕竟她已年迈,风华不再。
在这里,母亲和李老的关系也耐人寻味。李老一眼相中母亲,开始套近乎、夸奖赞美,母亲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一方面李老所代表的“文化与文明传统”取向还有余温,是母亲渴望回到的手工业时代,也是母亲年轻貌美的岁月,另一方面,李老的夸赞、凝视、投射也重新赋予了母亲生命价值,可笑亦可悲的是这价值毫无新意,男人鉴赏女人如鉴赏瓷器,男人求欢女人为了补续满足性欲。李老被问及为何想要续娶,说是右手中风,言外之意无非是满足性欲,虽是玩笑但也很难忽略。
对于盛男的性欲,影片以其大胆直白为骄傲,反倒暴露了导演对于女性欲望理解的片面浅显。盛男之所以急于做爱,是因为同事提点自己术后可能丧失性欲,应该在术前好好珍惜、享受。可见,盛男对做爱的迫切并非出于性欲的迫切,而是生命时间的紧缺,做爱是生命欲望的微缩。但有趣在于,这种迫切在情节架构下成为影片的噱头,如狼似虎大龄剩女勇敢示“爱”,几次大胆表露却招致误解,同事甚至自恋地认为盛男暗恋自己,所以才这么想跟自己做爱。可想而知对于观众来说,这种误解只会更广泛: 几年没有做爱的女青年何其饥渴。导演似乎没有能力呈现更普遍、更真实的女性性欲,就连盛男的自慰都宛如急病发作的痉挛,女性性欲便也只能流于“得没得到满足”之浅薄。对精神和肉体共振的渴求才是盛男多年没有性生活的根本原因,这样的渴求得不到满足与现实中男性对女性欲望的不解与误读才是真正的冲突。男性视角对女性性欲的想象极其单薄: 她想做爱便是她恨不得扒着男人强来、追着男人跑,她爱这个男人便是百般自我物化成为塞壬(《苦月亮》的mimi如何极尽诱惑满足男主多样的性幻想,成为男主爱不释手的性侣),她若有性瘾便是一夜十郎宛如饕餮,人尽可夫却又无人能满足的无底洞(且看《女性瘾者》)。真正的女性视角不可能拍出盛男抓着同事要和他将就做爱的情节,在影片中这甚至差点儿引发了一次性暴力。导演用温和激荡的性爱化解了性暴力的危险,但这真的能让人感到安心吗?
不仅如此,片尾导演暗示的和解或许只是盛男的某种自我扭曲。对于盛男来说,父母对她没有爱,所以她离家,理解她的人尚未出现,所以她单身,她有战地记者的梦想,所以她做记者,出于基本的自尊需求,她一度放弃了传记的差事。一切合情合理,是一个正常的人,一个自由、自尊、自重、保有个性和自我的人所做的选择,即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她显得愤世嫉俗了些,但那才是她不被规训的倔强和决绝。癌症和贫穷是她不得已妥协的理由,通过这趟旅途她接受了社会“教育”,获得重生,重新思考了生死、尊严、生命价值等等,可这“教育”未免显得太刻意和可疑了——毕竟每个人变狗,都有他的难言之隐嘛。用阿多诺的话说,就是不应该用虚假的和谐来解决客观的矛盾。到底是盛男愤世嫉俗、蔑视关系招致自己的“悲惨”境地,还是值得尊敬的远不比值得怀疑的多?盛男的和解,还是导演的苟全?心境已然改变,又有什么真正得到解决了呢?
《送我上青云》故事核心挺简单的。一个女记者不幸得了卵巢癌,在她进行存活率很低手术前的一段经历。
女主人公盛男生在一个旁观者看来都再惨不过的环境里:父母互相背叛,算不上朋友但擅长跟傻逼打交道所以才一直联系的很会来事的同事,喜欢的人虽有善心却是个爱高谈阔论哲学科学的无用之辈。
她是记者,依然记得自己是记者,多年过去职业精神还在,“挑错”是她的职业病;她很刚,在给自己救命急需的钱和尊严的抉择面前,毅然在甲方说“给钱就是衣食父母”,贬低记者不过是“跑业务”的之后撕毁合同;在摘除手术前想和喜欢的人试一次,等等。
最令我感到遗憾的,是刘光明被有钱岳父喊着当众背诵圆周率,一家人都把它称作是他的才艺。他是懦弱的,即使最后从别墅跳下去,也不过给他受尽屈辱的人生添补“残疾”二字,无任何改观,依旧在一个家里不起眼。很有意思的是,他唯一一次有“骨气”,可能是借岳父之父的葬礼,推着轮椅到达遗体前,带着仅剩的骄傲让所有人对他三鞠躬。
尺度没有很大,只是把“性”话题摆在了明面并多讲了几遍。我们本来在这方面就缺乏教育,不是太过就是不足。不禁问,该引起谁的敏感呢?
盛男自出生就被当成一个麻烦存在,晕机被父母嫌弃、生病被父母训责…所以结尾与母亲的对峙,她终于说出口:这么多年我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最后还是得死。我不相信人有灵魂,死了,就是死了。她要帮忙写自传的那位老先生,看法不同,他说因为自己有信仰,我不评判这种力量的存在与否,但老人有句话说得很好:爱欲本是人的本性追求,我从那里来,也归往此处。
前路其实挺渺茫的,我不是一个很乐观的人。但我觉得,她没有白活,正是她的那点珍贵的正直和善良,拯救了她。
我们必须对自己诚实。我不认为这部电影和任何性别意识或者女性意识有关,盛男的问题完全可以变成任何男性的问题。我认为这部电影的主题是和解,但不是妥协。
坦白讲盛男这个人物我没有任何共鸣,姿态太过了。反倒是那些看似不适的配角,妈妈,李老头,刘光明,阿毛,随着剧情的推进逐渐展现出丰富的层次感和人性的复杂性,我会更能理解妈妈对年轻漂亮的愚蠢而脆弱的失落,阿毛尊严感的幻灭,刘光明内心那份对尊严的疯狂,还有李老头,死之前最重要的是对人间美的留恋,道德和内涵不再重要。相较之下,盛男对世界激烈的对抗有太多细节显得盲目而傲慢,李老头说,爱欲乃生死之门,一语勘破那些虚妄的灵魂假说。盛男的悲哀在于,过高看重精神的价值,对自己的身体太恶劣,对自己的欲望太恶劣,即使是奋不顾身的那种求生般的性爱,也是对身体的惩罚。人如果不能好好爱自己的肉体,其实即使看重的精神也是空中楼阁,那并不是理想,那只是梦。和解不是目的。
电影很容易误导人的一个地方在于,它的前提是,追求精神深邃和追求肉体享乐是天然对抗的,有精神洁癖的盛男充满一种智识的傲慢,她嘲笑母亲的愚蠢,但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母亲的恐惧,那种恐惧是对时间的恐惧,因为那恐惧太过本能,而被盛男放置在不屑的位置。她嘲笑李老头的“哈哈哈”大笑,但她最后才明白那三声大笑是对自己紧绷人生的疏解。她会被谈哲学看云彩的男人吸引乃至幻灭,她嘲笑他,却没有理解过他的绝望,他拼命跑开纯粹是出于对她的恐惧,因为盛男的欲望扭曲到已经完全让人无法接受。最后,盛男的自慰,站在城墙上大声哈哈哈,我愿意看做是她终于理解了欲望和肉体的存在对精神的元初状态的支撑是多么重要。
我们当然向往上青云,但是这青云绝非精神的飘忽,而是肉体和精神的协奏曲。我想,越是有太多女性把它看做是性别意识强烈的电影,社会就越是危险。因为她们不诚实,自我美化,自我孤岛化,认为对抗是求生的唯一法则。事实上,我想,这部电影给我的启示在于,无论男女,我们的通透是我们唯一的救赎,我们开始倾听别人,开始互相理解,才是救赎的路。绝对不要陷入那个自我的死循环。加入大爷大妈买鸡蛋买大米的队伍,和你寻找知音讨论哲学,从来不是冲突的。不要喊着热爱底层,却从来对底层的生活没有真正接纳的能力。
8月11日,《看电影》观影团映后,导演兼编剧滕丛丛、监制兼主演姚晨聊了很久。关于电影、女性和女性电影,本就有很多论争,正好听听她们的声音。
主持人和观众的问题已简化,她们的谈话就保留原汁原味吧。
滕丛丛:大概就是2014年初左右。自己的人生有些经历,之前的时候也是文艺青年,觉得自己特别棒,就谁都看不上,踏入社会后突然间发现,真的很多事情是徒劳的,很多事情不是说你努力就能达到的。从青年的愤怒,到成年人的成熟,你要经过这样的转变。当我开始去转变的时候,我就开始动笔去写这个剧本了。里面有一些个人的体验和经验,但它绝对不仅仅是个人体验和经验,因为三十年的人生是有限的。又经过了漫长的大概三年的剧本成长,还有我自己的成长,最后是2017年3月才定稿的。
姚晨:应该是2017年的时候。制片人顿河,也是我的好朋友,他把这个剧本发给我,他说,听说你现在在做公司,也在找项目,你看看这个你喜不喜欢,这是年轻的创作者自己写的剧本,她还想自己导。我看完以后我确实很喜欢,她里面的趣味也是我喜欢的,包括这个人物也是我想靠近的,也觉得她似曾相识。虽然距离我是有些距离,但是我觉得通过她,我可以做一些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所以很快地我就达成了合作,跟导演见面、沟通,然后互相了解,然后推进这个项目,基本上是一个蛮顺畅的前期筹备工作。
滕丛丛:我第一稿是3月,大姚看到的时候就是8月,中间没有很长时间,但我写的时间是很长。中间,我是觉得我去开眼界去了,就是以前自己的生活,按部就班的,个人体验放到故事当中,承载的范围太小。它很像一个都市小品,就很像《弗兰西丝·哈》,我很喜欢那部电影,当时有点想做这种风格的。但是后来我确定这个角色是记者之后,我觉得,它不应该是一个都市小品。我去采访了很多记者,去跟他们去现场,包括他们给我讲了很多工作当中遇到的故事,有很多很精彩的东西,完了之后我把一些事情进行重新的糅合。我觉得自己那个时间段成长也很快速,基本上每半年我会再推翻一次。觉得自己之前剧本还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标准。后来我还买了一个非常有名的作家阿乙老师的短篇当中的一个角色的使用权。大概到2017年的时候,我觉得我有点成长不动了,我估计我能力就到这了,那个时候才定稿的。
姚晨:刘光明那个角色。
姚晨:首先这是一个女性导演的作品,(笑)然后又有女性监制。两位主创都是女性,但是我们其他的主创部门还都是男性,不是说女性电影就要把男性排斥在外,女性电影的完成也还是有很有非常热爱女性的男性创作者共同发力来完成。我们这几天的观影场,也收获了很多观众的反馈,很多女性观众看完是非常激动地跟我们交流,很少看到女性欲望这么真实、坦荡地在大银幕上被呈现,而且完全是以一个平视的角度在向大家呈现。包括阿乙老师,他说作为一个男性,看完这部电影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女性,这让他很痛苦,他也才第一次去正视女性的痛苦,他觉得这电影对他之后的写作会有很大的改变。
滕丛丛:对,我觉得大家定义女性电影,就是女性的主创和以女性视角来讲述。很多前辈导演,包括张艺谋导演的《秋菊打官司》和冯导演的《我不是潘金莲》,如果不是因为是男性导演的话,也可以定性为女性电影,因为它就是从女性视角来讲一个女性的心理路程。如果大家要定义女性电影的话,我是这么认为的。
姚晨:确实是根源。其实意识到这些问题,都是从个人的困境上开始。我大概在两三年前,我觉得自己已经来到了做演员非常好的年龄阶段,但是我发现,我想拍的那些戏非常少,在电影的市场上,好像对女性的刻画要么是很简单的少女形象,要么就是属于婆媳的狗血剧,家长里短的,非常有烟火气的女性形象,而且女性好像都是隐忍、愁苦的状态。但是我又觉得,在现实生活中,我明明看到非常多优秀的女性,她们都有自己独立的思考能力,人格也非常独立,她们在做的事情也非常出色,但是我们不管是大银幕还是小荧屏上,对这一类女性的刻画是非常少的,有也是皮毛而已,没有真正地深入到她们的灵魂中去。那个时候我还想等待,但我发现女演员是等不起的,我们真的等不起。(笑)时间对我们来讲是非常金贵的,我想,我抱怨也是没用的,还是自己为自己做点什么,或许还有可能一个事情推动一个事情,改变一些氛围。所以那个时候就想做坏兔子影业,那我们把这个电影作为坏兔子第一部参与制作的电影,第一确实它体量上没有那么大,我们作为一个零经验的电影制作公司,我们可能也相对不会那么大的一个压力产生,因为也不会对票房有过高的期望。就像一个新人一样,一切从头开始,学制作,学怎么做一个监制,(笑)但这些工作也让我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演员这工作怎么样,我也看到这两年也有越来越多的演员朋友,还有一些别的职业领域的女性都会站出来,讨论自己的职业困境,其实这些困境根源都在你刚才说的那个地方,就是整个社会环境对女性的认知,还停留在一个相对陈旧的程度上。但是我想,这些改变可能需要每个个体都能够付出努力吧,才有可能把这条路搭起来。
滕丛丛:有一点点意外。(笑)之前其实做好了准备,剧本给我们确认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这部电影会有一部分女性特别喜欢,但也会有一部分男性特别讨厌。所以我只做了这个准备,没有做“男性观众,哎,好像也挺喜欢”的准备。
姚晨:其实是有一些男性角色会感觉到自己多少是被冒犯的,可能他们在这个电影里头,没有看到在常规影视剧里头那些理想化的男性形象。但事实上,导演在创作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过刻意丑化男性的想法,反而是非常平实地,不管里头是男性还是女性,我们都只想刻画人性的部分,而对性别,我们是没做差别化对待的。
姚晨:看剧本的时候,我最喜欢刘光明这个角色。所以我是觉得丛丛对这个角色,在落笔时还是有关怀的。
滕丛丛:我觉得,你说的是一个女性电影,女性主创和女性视角,但是我觉得,我们片子当中对男性也是关怀的。我们觉得,这个世界也给了很多男性世俗成功的压力,就是,你这个人成功就是你有钱,你家庭美满,你有趣,你有很多爱好,你灵魂有趣,都没有用。大多数人对男性成功的定义,也是不太公平的,就好像对女性的很多要求,也是不太公平的。
姚晨:刻板化的,男人不能哭,一定要坚强……
滕丛丛:对。
姚晨:对,其实我们原来有一场戏,很可惜,因为篇幅,删除了。那场戏是介绍盛男和四毛工作的小报社,挺破败的一个报社,又一次面临搬家,因为房租又涨了,然后报社里堆满了废旧的报纸,成捆成捆地准备卖个收破烂的。四毛走进来的时候,同事叫住了他,拍了十块钱在他肩上,说,“四毛,你的那堆废纸,卖了十块钱。”四毛特别认真地跟同事说,“什么废纸?!那是我在这个报社里头待那么多年,写的27个头版。”同事说,“你就知足吧,隔壁的铜版纸才卖了几块钱?”其实我们还是想通过这样的戏,来介绍他们的生活环境。我觉得环境和个体之间的关系,是密不可分的。
滕丛丛:我很喜欢我们当下社会这些看过去很荒诞, 但是仔细一想又很合情合理的小故事。我觉得这是这个时代赋予我们创作者最大的财富。之前的时代没有这种事情,只有当下会有,你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所以我觉得一个创作者不停地去关注这些当下的事情,其实对个体本身有很多思考在。里面有很多这样的小情节,说到江边的老太太,还有戴帽子的疯子,那也是有一个源头,就是90年代有很大规模的气功热,整个广场的人都戴着那个小锅盖,在那里接受“宇宙的信号”。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看上去很荒诞,你觉得很好笑,但你仔细想想其实又有很悲凉的人性的小故事。这个跟女主角的成长环境分不开,也使她一步一步走向觉醒的过程当中,每个人都是一阵好风,都要让盛男去经历这些人,不同的事情,然后让她对自己内心有一些思考,对生长的世界有一些思考和回馈,最后她才能够达到自己和自己和解、与这个世界和解的过程。
滕丛丛:我觉得在盛男的这趟生灵之旅之中,最重要一个人物是李老。她和李老都是将死之人,一个是这生挺圆满了,死亡对他来讲不是什么,但盛男是一个正值壮年的青年女性,她还有很多愿望没有去实现,她对生死有很多恐惧,所以这个棺材其实就像她的死亡隐喻,一直伴随着她,从开始到最后。这棺材让李老得到他生命最好的一个结果,就是“爱欲是人的生死之门,我从哪来,还从哪去”。这个也是盛男在这趟生命之旅当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题眼和觉醒的点。
姚晨:“也没有乱搞男女关系,好多年没性生活了,怎么可能得卵巢癌?”她直接把这个病和她的道德挂上钩了。哪怕像盛男这样一个不容易被屈服的人,长期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头,她还是会慢慢地被洗脑,被驯化,直到死亡直接降临到她面前的时候,才能够让她冲破这个迷雾,去面对自己内心真正的欲望,去直面她生命的真相。
姚晨:还是用依附的方式来寻求自己,但盛男用自己的方式,是真正的自救。
滕丛丛:我觉得也是时代的进步。我们的父辈的成长环境也是那样,她能够做到的改变,其实一个人是很难去对抗整个历史洪流的,她能做到的最大改变到这里,也已经很好了。但盛男不一样,她成长在一个信息非常发达的时代,她能够接受到更多独立的思想也好,教育也好,自己本性的成熟、性的成熟也好,她的反抗是跟父辈的反抗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不觉得,因为父辈的反抗很小,就会觉得你有什么示弱,我觉得一点点的反抗也值得鼓励,一点点改变也很棒。
姚晨:其实我一开始看剧本,就对这两场戏比较忐忑,那个时候就不停问导演,她想怎么拍这场戏。因为说实话,我要把自己托付给一个完全没有拍摄长片经验的年轻人,不管是我的身体还是我的灵魂都要交付给她,(笑)就真的是一个非常考验我的决定,真的是一场豪赌,因为我不知道她把我拍成这样。可能我们国外电影,你会觉得这种拍摄是稀松平常的,但其实说实话,国外的欧美演员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拍这样的戏的,哪怕我们已知的很多很大的演员,像梅丽尔·斯特里普、凯特·布兰切特,她们都是基本不拍这样的戏的,因为她们不需要再靠这样的戏去做点什么,也有自己的一个标准吧,但这个标准倒没有与敬业不敬业这个层面有关。很多时候她们用的是替身,在《卡罗尔》里那个是替身。但显然,我们这个戏也没办法用替身,(笑)所以就经常问导演这个问题。导演想的很简单,“演员都应该会吧?”(笑)其实如果拍不好的话,很有可能将来会出现一种声音,会觉得说,“一把岁数了,还想再搏一把呢!”所以在拍这场戏之前,我们所有主创在一起做了很充足的功课,从摄影老师到录音老师到灯光老师,大家在一起非常认真而严肃地,包括导演,我们在一个房间里头,还有我跟男演员,在密谋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讨论这场戏的体位,怎么样通过变化体位来表现人物关系的改变和推进。第二天我们拍的时候大家还是蛮紧张的,我觉得那天,不光是我们来讲,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次挑战,对自己天性的挑战。我觉得那天是大家一起解放了天性。我们把所有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清场了,只留下最重要的几位主创。主创老大们也要做助手的活,(笑)自己来调灯光,调机位,还要自己打板,灯光老师还要给我盖衣服,拿水,(笑)我还给大家放了下音乐,就放那比较能够调动肾上腺素的,然后也比较性感的音乐,(笑)大家进入到一种氛围里头,来拍这场戏。甚至连我先生都加入了这场戏,他是场外指导,然后在远程遥控这场戏的光影。(笑)所以后面特别鸣谢他,因为我们这部戏的调色都是由他完成的。然后我们找了很多参考,《龙纹身的女孩》这类的,为这场戏做定调。我记得拍完第一条时大家都不好意思看回放,(笑)我一转身,大家的脸都红扑扑的,(笑)甚至录音老师,因为他都是不苟言笑的,戴着耳机,那天他脸涨得通红,把耳机摘下来后,“哎,不行,太刺激了。”(笑)就放他的旁边,哈哈,内心都受到了挑战。但是我觉得那两天,我们有两天时间拍完了一场做爱的戏,一场自慰的戏,那两天拍完以后,大家都突然有一种默契,好像共同守护住了一个秘密,在情感上也突然产生了更紧密的勾连。我相信,那两场戏对在场的每一个创作者,在未来的生活里都会有潜移默化的改变。对我,作为演员来讲,是特别彻底的一次天性解放,可能在此之前,我会在家里头观察自己的身体,会很自如地袒露它,但是我作为创作者,这是我第一次完全摆脱了身体上的所谓束缚。我觉得在那两场戏里我的身体是自由的,与盛男完全融合在一起。
滕丛丛:是王国维吗?人生的三种境界,一个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第二层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到第三层,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人是无知的,因为无知所以自由,所以不知道愁滋味。然后慢慢地你会经历很多事实,人世疾苦,你会陷在其中,有很多自己的灵思,然后到第三层的时候,你见过人间疾苦了,但你还愿意热爱生活本身,就是有一句现在流传比较俗的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破生活本质后,依然愿意热爱生活的人,我觉得最后的这种情况,才是一种真正有智慧的情。
姚晨:我没导演说都那么好。因为我不确信能给出一个正确的答案。其实片子里盛男一直说她想做正确的事情,但我对正确这两个字始终是报以质疑的。这个电影当时让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是它写的是众生相,见众生,见自己。每一个个体都是完全不同的,每一个人的人生轨迹也是不可复制的,我倒不认为梁美枝的活法就一定是最好的,或者是不正确的,我也不认为说盛男或刘光明的活法一定就是最糟糕的。怎么说呢?
滕丛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那种。
姚晨: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的那条道吧。但是其实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上青云,不是每个人都能等到好风。包括这电影里头,我觉得盛男最后,她是一个很勇敢的人,她等不来风,就自己上青云,不再依附任何人,她最后有能力让自己快活了。最后的结尾是开放式的,但她发现爱这个事情,不再是非得来自另外一个人,我觉得那一刻她是卸下了千斤重,所以她才能够突然身轻如燕。你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没有想明白,就苛责她是不正确的。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机会,电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理想。
滕丛丛:有点意象和魔幻的概念在里面。李老躺进棺材,也是一个意象,他真实的死亡是在他家自己的床上死亡的。你看到棺材的串联就是一个象征的手法。
姚晨:我应该能比梁美枝强吧,(笑)我没有那么年轻,我生他们挺晚的,心智还比较成熟,所以不会逼迫他们要去做所谓正确的事情,时时都要拿第一。没有这样的苛求。
姚晨:我其实是真正希望它有票房。(笑)为什么这么说呢?说实话,刚开始拍这部电影,投资这部电影,我真没指望它赚钱,从一开始我跟出品方江老板就告诉我,你别砸那么多钱,真金白银扔进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个戏肯定不赚钱。我说没关系,我知道它不赚钱,但是我很喜欢,非常希望它拍出来了。但现在这电影快上映了,我是希望它能有票房,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有票房,意味着它被更多人看见,也意味着盛男这样的女性被更多人了解、被更多人热爱,也有更多人来了解当代女性到底是什么样子,不再是那些傻白甜,有票房也意味着将来能鼓励到更多想拍、想写这些电影的创作者,这些电影才有机会不断地去跟大家去见面和交流,所以我中心思想是大家回去写写微博,帮我们多宣传宣传,谢谢。
丧礼上穿粉西服的色盲不是毛病,渴望成功才是绝症;聚会中背圆周率的表演不算笑柄,等人鞠躬才是做梦。山顶纵火的傻子还在等宇宙飞船,丰唇未消的母亲还想听汝窑之音。大师等顺水的棺材钻入生死之门,盛男待借力的好风平步情爱之云。火警一响,如行尸般从大宅里逃出,定睛一看,都是被现实打败的仓皇。
风景挺美的。
说不清楚哪里好,也说不清楚哪里坏。黏稠的,雾蒙蒙的,游离的,汗涔涔的,湿漉漉的,破碎的,拧巴的。像是人生。姚晨说“不知道怎么活才是正确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答案。其实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瘤子,长在身体里面,我们以为喝水就能清心寡欲,可到头来还是想吃肉。于是只好躺了下来,将一团糟的线团般的生活捻出一根绳来,在自我安慰的幻梦中哈哈大笑三声,扶摇直上青云。活着嘛,就是与瘤共存,带瘤生存罢了。
那个,自己制片的片子,打个五星。over。
台词写得太差了,剪辑也让故事很破碎,难以抓住情感走向。三俗段子太影响观感了……
太做作了,真的太做作了,里面每一个情节、每一个人物、每一句台词都感觉是只可能发生在文艺青年真空世界里的,离真实世界三十万公里,怪不得叫“青云”。很多台词放在美国文艺片里没什么问题,但是用中文口语说“你还没有体会过真正的性爱”,是不是就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姚晨真精明啊,连着三部女性题材,纵然难看,也会让人觉得“但是能在国产片里看到这种主题还是很难得对不对”,但是就算再难得,难看还是难看啊……
电影从我想和你做爱那里开始有点意思😄
常年的观影习惯让我误以为姚晨在床上是心脏病发作了
哈,哈,哈,油腻有时,清净有时,被辱时时,这是写给世界上最后一个聪明人的打脸诗。骄傲没什么了不起,低头,足够轻盈,就能飞起。
时下+86们叫嚣的“我们有钱了",被这部经济下行、人生寒冬电影,敲得粉碎。但片子最大问题,好像是风格杂糅不统一,不少台词干涩生硬。以开头疯子一脚、结尾哈-哈-哈三声,本片应该是带黑色荒诞意味的轻喜剧,如频频起跳的脏话粗口。可在切入家庭内部关系时,电影又变成批判色彩。贵州外景的云水缭绕,又自带艺术片腔。横空飘来的斯文眼镜π,更是想要尊严,就让你看看尊严被踩的样子。还有粉红西装男,单凭“别跟我啪,啪了之后,你的余生会永远回味这棒棒哒性爱”之类的台词,真乃新油田之子。当然,其他男性角色也没有好到哪去。
绝症只是一个罩,结果也并不重要,实在内里是对30岁单身白领女性迷茫心境的描摹。姚晨说盛男是个失败的理想主义者,又丧又刚,敢爱敢恨,不同于熊熊燃烧的苏明玉,盛男更像照亮夜空的星星火,这样人格是很动人的。我喜欢这个人物如饥似渴的追寻,喜欢片中有趣又纠结的母女关系,也喜欢贵州山水氤氲着的梦境画面和诗意情绪。顶级幕后阵容为一部新人导演作品保驾护航,保证了作品气质稳定、制作精良,确实是好风凭借力。姚晨演起文艺女青年竟也很合适,尺度更大,也更自在了。
#SIFF22#没想到真是喜剧,国内比较新的类型了。其实国外这类东西拍得很多,轻盈温暖却锋利无比。只是往常往往会被处理得低廉或用力过猛。这种对生与死,性与爱的探讨风趣又端庄。这部电影特别像是一个文化课不太好,但德智体美劳却各有建树的孩子。虽然有点不务正业,但却很优秀。
意外地富有灵气和喜感,看似散漫实则充盈着一种漫游轻巧的飞驰感,颇具“送我上青云”的浪漫意味。这次的人物困境虽然仍主要围绕单身独立的都市女性,但其实也对周围的人进行了不少着色,县城乡镇和都市气质在一种看似二元对立的状态下有着十分微妙的嘲弄融合,人物关系也很值得玩味,是一种自反中透露出自爱的爽快和耿直劲。上映后可能市场反应会比较一般,但我还是蛮喜欢这片的,那种感觉很难以名状但是又真切地戳到了你某些地方,华语片中出现这样的生活小品,尤其还是出自新人导演之手还是挺难得的一件事。它确切地告诉你,对于不同的人来说,生活的痛苦和烦恼有一百种模样,选择释然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至少看起来很酷,哈!哈!哈!(很容易理解姚晨出演这个角色的心境,但还是稍微觉得她在这个项目里作为监制和主演所把控的比重过于高了)
看完才明白送我上青云的意思有点妙,女性困境其实是很容易被拿来用但又却很难说透的东西,与两性、社会、家庭都有着错综复杂复杂的联系,往往很多打着女性主义的片子都将这些变成了二元对立的关系,然后描摹成女性对抗全世界最后又战胜全世界的可笑过程。送我上青云至少在这点的处理上没有皮毛了事,和这个世界不需要和解什么,哪里有什么寻找自我的旅程和完美结局,借力上青云,体验过高潮足够。
本片片名引自《红楼梦》,在精神上也致敬这部伟大的中国小说,写诟与净,真与假,生与死,探索“无常”。茶烟渐起,清谈渐欢,雅俗之间,悦人欢颜。呼朋唤友,且观片去。
【SIFF】这部电影像把刀,大胆直接甚至有点伤人。姚晨的角色虽然是女记者,但与《搜索》中的完全不同,是一个质感全新的角色,很“刚”。导演的女性视角都细腻真实完整,但对男性的刻画就显得简单粗暴甚至常常是刻板生硬。她有电视剧语言上的痛快,但缺少电影镜头叙事上的细腻,整体框架看起来有点散,但角色的选择很有趣,有瑕疵但是一部值得玩味的作品,作为处女作非常出色的作品。最后一幕眼泪夺眶而出,一切都值了,我相信有挑衅作品才能真的有突破。
昨天看了制片人的推荐日志,还蛮期待的,没想到emmmmm,不具体写缺点了,只能说是上影亚新入围的正常水平。当然,也有不少好的地方——放在今年华语片的环境里,这样全然女性视角的人物书写,以及姚晨的演技,也算值得鼓励吧。
这可能不是今年最好的国产片,但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把它选为到目前为止的最爱。我对「送我上青云」的喜爱,是极其私人化的,以至于我接下来的每一句评语,主语都只能限定在“我”。我能理解并相信片中的每一个人物,不管我是否认同他们。我对编剧加导演滕丛丛,在片中展现出的高级幽默感,喜欢到羡慕的程度,这是一部难得能让我开怀大笑,却不是靠卖蠢的电影。我在影片开始后不久,就已经被彻底拉进了银幕之中,而不仅仅是在观看这个故事。这是一部女性为主角的电影,可说实话我不认为它只是一部女性电影,在我看来,它讲的是全体人类,怎样滑稽的挣扎在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中,却依然渴望生而恐惧死。如果你也喜欢「送我上青云」,那我得恭喜你,发现了这世界上原来还真有同类,能理解你内心最深处也最虚无的一些念头。
7分,遗憾一定有,也有不少生涩的地方。但是,总想去撑下这部电影。因为,影片非常少见的,从女性角度,去如此直白和坦然的聊她们的欲望,以及对身体满足的渴求。而且,是很严肃、不恶搞的。谈性不丢人,女性谈性也是如此。
其实盛男的处世方式,在人际关系上遇到的这些问题,在很多男性身上也会遇到,很多人学不会那一身江湖气,但在国内的(电影)圈子里,这套江湖的聊法真的管用,所以就让很多人无所适从,这不是学历的问题,可能是某些做人的原则问题吧。我觉得,这可能就是导演想讲这个故事的原因吧,其实不仅仅是女性会有这样的困扰,男性也一样,也真的改不了,很难改变,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折腾一圈之后,往往又会回到原点,因为这种人都有某种坚守,在某些事情上有精神洁癖,很难让自己彻底改变,这就是生活。片子并不完美,只是某些时候,感觉在看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