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秋节档期登陆院线,《妈妈!》在国产文艺片领域算是获得了不错的口碑(豆瓣7.5分)和票房(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上映之前,就有很多影迷关注这部电影,原因是导演杨荔钠的前作、由郝蕾主演的《春潮》。这部电影在当年上映时,因为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获得一定关注。
同样聚焦母女关系,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和《春潮》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不同于《春潮》的刀光剑影,《妈妈!》提供了一个温情满满的故事。超人般的母亲形象(吴彦姝饰)不遗余力地拯救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奚美娟饰)。然而,仔细对比之后,《春潮》和《妈妈!》之间或许并不存在那么大的距离。当两部电影叠加在一起,我们反而能看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
此外,影片对于阿尔茨海默症的描写,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福柯关于“疯癫”的论述。疾病夺走了女儿的理性与记忆。但恰恰是透过“疯癫”的幻觉,她得以直面充满创伤的历史,释放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完成了忏悔与和解。杨荔钠延续性地使用水体作为这种不受规训的女性意识的象征。然而“疯癫”之后,女性还能向何处去?本文作者认为,杨荔钠通过《妈妈!》的结尾,给了一个隐晦而苍凉的回答。
撰文 | 雁城
早在《妈妈!》上映之前,它就已经成为我的九月必看。原因在于导演杨荔钠的前作《春潮》。虽然豆瓣评分只有7.1分,且口碑褒贬不一,但《春潮》以其对母女关系残酷而现实的刻画,仍成为了当年我的院线十佳。
某种程度上延续了《春潮》的主题,《妈妈!》继续聚焦一对母女和她们之间微妙而汹涌的情感关系——实际上《妈妈!》(原名《春歌》)本来就和导演的前作《春梦》《春潮》一起组成她的“女性三部曲”。作为三部曲的终章,《妈妈!》帮助杨荔钠获得了更好的票房成绩(上映8天票房突破5000万)和更高的豆瓣评分(7.5分)。
拥有类似的关切,并都由女性制作班底打造,《妈妈!》和《春潮》却对母女关系提供了看似背道而驰的描述。
首先说说《春潮》。郝蕾饰演的郭建波和母亲与女儿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比起天伦之乐,影片描述的更是“战争”。冲突总是在三个女性角色之间排列组合式地上演。爱裹挟控制,付出激发不甘,自由煽动背叛,悲伤转折成指责。影片被人诟病“没有高潮”,但实际上处处是高潮。汽油味蛰伏在生活的角角落落,一划火柴就要熊熊燃烧。
《妈妈!》是气质上完全不同的作品。比起《春潮》里三代寓居而略显逼仄陈旧的沈阳老商品房,《妈妈!》中奚美娟与吴彦姝扮演的高级知识分子母女住在一间阳光充裕的杭州独栋别墅里。别墅前还有一方小小的花园。空间在剧情发生之前就暗示了主人公的阶层和教育背景。
母女之间亦有潜藏的龃龉,但都被书面化的台词收敛。《春潮》里母亲为女儿不嫁人而屡屡口出恶言,彼此遍体鳞伤,而《妈妈!》前半段出现的最明显的矛盾,可能也不过是“今天周二,该煎牛排,但你准备错了食物”。对此,杨荔钠的解释是:“母亲出生在民国,是文科教授,女儿1949年后出生,是理科老师,她们的教育程度决定日常对话不会像《春潮》中的母女偏世俗。”
这样轻微的龃龉甚至没有持续太久。在女儿确诊阿尔茨海默症后,矛盾就更进一步转移为母亲对女儿的拯救。母亲知道女儿病情的第一句话尤为动人:“对不起,我真希望这个病是我得。”大概也让很多观众流下了观影时第一滴泪。母亲的爱过于宽宏。
在这种“为母则刚”的共识之外,已经在近年贡献过多个优雅老年女性形象的吴彦姝,又额外拟造了超越现实的特色。她劈腿下腰做瑜伽,丝毫不像八旬老人。这是用轻盈得夸张的方式告诉女儿:退休的二十年来都是你照顾我,如今,我可以为你兜底。
有了这份母性的“超能力”,虽然阿尔茨海默症是《妈妈!》主要刻画对象,但你并不会产生观看哈内克的《爱》时对疾病与衰老的终极恐惧。记忆与能力退行,即便在病理上无法被逆转,其伴生的焦虑感,却逐渐被无往不胜的母爱所攻克。疾病甚至成为一种母女关系的弥合工具。观众不会在任何一刻产生多余的揣测,担心失去耐心的母亲会把枕头蒙在女儿的脸上直至窒息,如同《爱》中的老年夫妻。因为大众认知内的母女关系就是这样。《妈妈!》展示了一场意料之内的、稳定的单向奔赴。
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感到一点遗憾。《妈妈!》中的女性形象,尤其是母亲形象,完美的地方有些脱离实际,而从根本定位上来说,又惊人地传统。它几乎只是把《世上只有妈妈好》又歌颂了一遍——实际上影片中也真让演员唱了几遍。当然,不是说母爱不伟大,也不是说不应该拍一个作为母亲的女人,只是这样的角色在生活中、银幕上、理念里,出现得实在是太多了。曾几何时,乃至今时今日,她都几乎是女性应该成为的唯一模板。这就不得不让我有点怀念杨荔钠的前作《春梦》和《春潮》里,那些有欲求、有缺憾、有棱角、敢冒犯的女性角色。
《春潮》辛辣,《妈妈!》温暖。喜欢《春潮》的影迷会觉得《妈妈!》矫情虚假,而喜欢《妈妈!》的影迷会认为《春潮》偏激刻薄。如果不了解前情,观众可能都很难想到这两部电影出自杨荔钠一人之手。然而观影之后,我逐渐开始意识到这两部电影的差距或许并没有那么大。
换句话说,我毫不怀疑《春潮》和《妈妈!》中的故事,可以发生在同一对母女身上。正如爱和伤害、付出与控制,原本就是一枚硬币的一体两面。在过于灿烂的阳光下,也落满了阴翳。尽管不惜破坏三部曲完整性也改了片名的《妈妈!》,大概率出于妥协市场的考虑,对这片阴翳轻描淡写,它还是能在秋毫之末流露出来:
影片前半段,母女之间刻板而疏离的沟通方式,来来回回只绕着生活的细枝末节以及一个遥远的父亲形象打转。而这位博闻强记、回顾过往事件永远要带上精确时间点的母亲,无疑是上野千鹤子在新书《始于极限:女性主义往复书简》中所描述的那种角色:因为过于聪明,时常会让女儿在无所逃遁的理解与控制中窒息。
有一个非常真实的细节:当女儿在彻夜未归后到家——后来才知道是因为病情,她忘记了家的方向——母亲看到女儿进家门后,一言不发地走开。既没有指责,也没有关心。明明担心到要彻夜守候,体面却约束了质询,距离感则堵塞了关爱。
后半段借由病情,向来压抑自我的女儿开始暴露出相当残忍的一面。在一些时刻,恫吓到母亲的似乎不再是疾病本身,而被疾病解放“本性”的女儿。印象深刻的一场戏里,在外人走开之后,刚刚还面目天真的女儿突然变了神色,威胁性地靠近母亲说:“我打了你,你为什么要和外人说?”一直处于权力结构上位的母亲露出恐惧的神情。比起《春潮》铺天盖地见刀见血的战争,《妈妈!》展示的虽仅是一瞬,却是只属于亲子关系的精神恐怖片。
当我回看《春潮》时,发现了一处更妙的互文。在《妈妈!》的开头,女儿确诊了阿尔茨海默症,而在《春潮》的结尾,是母亲不幸中风。这两场病都从根本意义上改变了母女之间的相处方式,甚至几乎是以一种“积极”的方式:
《妈妈!》中,母亲因为女儿的病情像是终于找到了退休后的人生使命。而当《春潮》里郝蕾饰演的女儿凝望曾经滔滔不绝而如今再也不能说话的母亲,她说出了全片中最多的台词。那是先前在和母亲的沟通中从没有机会说出的:“……你安静了世界就安静了。”她感到一种迟来的“报复”、悲哀的解脱。
上野千鹤子在《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中提到佐野洋子的《静子》。其描述与影片的表达惊人相似:
“在‘用钱把母亲扔掉了’的老人公寓里,母亲渐渐患上了痴呆症。那么要强、那么粗疏、从没表扬过女儿、从没说过‘对不起、谢谢’的母亲在痴呆了以后,‘变得像个菩萨’。自从小时候牵着母亲的手被推开以后就再也没牵过的母亲的手,佐野第一次去牵了。去抚摸一直不愿接触的母亲的身体、钻进母亲的被窝去陪睡,这些都是母亲痴呆以前不可能的事。
佐野说:‘神智清醒的母亲我一次也没喜欢过。’在母亲不再是母亲之后,她才与母亲和解。听到痴呆的母亲说出‘对不起,谢谢’的时候,佐野放声痛哭:‘终于从折磨我五十多年的自责中解放出来了。’‘活到今天,真好。’她的表达是‘我被原谅了’,而不是‘我原谅了母亲’。她的自责意识当真强到了那个程度吧。”
在上野的理论里,母亲和女儿共同生活在家庭,这一男权社会的基本组成单位之中。她们本应是结构性的同盟,但因为普遍性的厌女文化,都沉沦在潜在的厌恶和竞争之中,找不到自我价值和对彼此角色的认知。这种在血浓于水中刀光剑影的母女关系,我们在今年上映的《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见过,在更早以前哈内克的《钢琴教师》里也见过。
然而,杨荔钠的描绘,又比上述这三部电影更带有“东亚性”。如上野千鹤子说,在东亚社会中,女儿对母亲的怨恨是不能被原谅的。因为母亲“既是压迫者,又是牺牲者”。在社会谴责之前,女儿就会因自己对母亲的不满,而自困于负罪之中。
所以《春潮》里的郭建波和母亲发生冲突后,在黑暗中恶狠狠地捏坏了母亲的仙人球。这形成了与《青春变形记》与《瞬息全宇宙》中母女相搏场景的最根本不同:东亚的场景里父辈和子辈之间的根本矛盾甚至是不可言说、无法对峙的。子女只能通过自虐来完成对父母的惩罚。
在这种宿命性的痛楚与耻感中,什么是解决方法?上野说:“当母亲不再做母亲了,女儿才终于从女儿的角色中解放出来。”这解释了为什么《妈妈!》里在日常中相处冷淡的母女,反而在疾病发生时完成和解。因为罹患阿尔茨海默症的女儿比母亲更快地老去,逼迫二十年前便已进入休养期的母亲回到照顾者的位置。时光逆转回童稚时,彼时女儿的自我还未形成、家庭尚未破碎、罪愆尚未发生。
当《春潮》和《妈妈!》叠加在一起,我们或许刚好能瞥见东亚式母女关系的一种真相:没有比这更深的爱了,也没有比这更深的痛。痛不能掩饰爱,爱也不能麻痹痛。
当我们更贴近地看《妈妈!》,会发现它对阿尔茨海默症的展现很有意思。患病后,女儿的视角时常被一种非理性的力量篡夺。这让她看见被放大扭曲的情绪(如公交车上乘客恶意的指指点点)以及虚构的场景。
在女儿的幻觉中盘桓的核心,是早已故去的父亲。父亲在她的幻觉中,永远是慈爱、博学、温情的存在。影片的前半程,很多观众可能都会陷入这样的困惑:为什么一部所谓的“女性电影”的中心,有一个屹立不倒的男性身影?到后段,我们才终于在女儿的忏悔中揣测出原委:
原来父亲是自杀。因为他遭遇批斗,又没有获得女儿的支持。所以女儿在接下来的数十年中都处于自我封闭之中,以她与母相伴的禁欲生活和规整的发型作为象征。疾病袭来时,她的悔恨才在幻觉与崩溃中浮出水面。她在病榻上以“我杀过一个人”为开场白向母亲忏悔,而母亲早在她忏悔之前就选择了原谅。
在《疯癫与文明》里,福柯这样描述“疯癫”:
“(疯癫)所产生的怪异图像不是那种转瞬即逝的事物表面的现象。那种从最奇特的谵妄状态所产生的东西,就像一个秘密、一个无法接近的真理,早已隐藏在地表下面。这是一个奇特的悖论。当人放纵其疯癫的专横时,他就与世界的隐秘的必然性面对面了;出没于他的噩梦之中的,困扰着他的孤独之夜的动物就是他自己的本性,它将揭示出地狱的无情真理……”
在福柯的理论中,“疯癫”并不是一种残疾。相反,“疯癫”就是知识。愚人拥有着“完整无缺的知识领域”。他在一个智慧、理性的人看来透明无物的水晶球中,发现了隐形的知识。我认为,在《妈妈!》中,女儿所经历的病征就近乎于一种象征意义上的疯癫。疾病夺走了她的理性与记忆。但恰恰是透过疯癫,她一再重返父亲健在时的圆满家庭,释放了被压抑的痛苦与欲望。
在杨荔钠“女性三部曲”的第一部《春梦》里,我们也能发现疯癫。《妈妈!》中的疯癫是阿尔茨海默症引发的幻觉,《春梦》中的疯癫则是春梦。影片中,主妇方蕾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包括一个(除了性生活不积极外)很可靠的丈夫和听话的女儿。她平淡生活中出现的唯一怪事就是频繁的春梦。其主角永远是一个面目不清的长发男子。
和《妈妈!》中的幻觉一样,春梦亦不受控。梦是浸润着情欲的、愉悦的,但同时也是危险的、具有攻击性的。她会梦见自己突然被扇耳光,衣服被撕扯下。和普通梦境不同,《春梦》使用跳切回避记录入睡的过程,凸显梦境腐蚀现实的来势汹汹。此外,杨荔钠在《春梦》中使用了格外多的女性裸体镜头,通过视觉对观众的直接刺激,突出梦的禁忌与冒犯。
和女性欲求及身体紧密相关,方蕾的春梦是一种更专属于女性的疯癫,同时也更容易遭遇打压。然而相似的是,两部电影都利用无法被权威(科学或者宗教)定论或拯救的病征,展示了女性被压抑的欲望向非理性空间的恣意逃窜。
从疯癫与女性的关系延伸开来,我们会发现一组看似矛盾的事实:如今,我们越来越意识到“阁楼上的疯女人”实际上是男权叙事对女性的污名与禁锢;然而与此同时,我们也能看到近年来一些优秀的女性作品把“疯癫”作为一种建构性的力量,去解放被压抑固化的女性形象。
比如今年早先的文章《〈瞬息全宇宙〉:一首中年妇女的失败者之歌》中所说,围绕着亚裔妇女伊芙琳(杨紫琼 饰)延展的“多元宇宙”实际上近似一场“精神分裂”。正是借由这场外人看来癫狂的奇异冒险,她探索着先前被压抑的可能性,完成了对于自我和女儿的拯救。正如加塔利在《混沌互渗》中所说,精神分裂把主体性向多样性充分展开。疯癫可以是打压的工具,也可以是解放的武器,取决于它掌握在谁的手中。
在杨荔钠的电影中,不受理性控制的女性意识往往和流动的水体相关。《春梦》里有无边的水色见证旖旎的梦境,尔后冰冷的湖水企图吞噬女儿的生命,则象征自我意识的危险;《春潮》结束在流淌的潮水间;在《妈妈!》中,女儿的首次发病导致彻夜未归时,机位下沉,地上的积水映出她的摇晃的倒影,昭示着被冲击扭曲的自我。
影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在大海边,母亲悠悠地推着女儿的轮椅走在沙滩上,而女儿在画外音里说:“妈妈是海,我是一滴水,爸爸是一条不会游泳的鲸鱼。”母亲和女儿是水的传承和延续,父亲则游离于母女关系之外。水域再一次成为女性的专属象征,和女性代际间的纽带,见证半世疏离后的和解。杨荔钠在《关于〈妈妈!〉,我有这些话想说》中也解释道:“大海是她们的精神家园,海浪象征母爱的力量也代表人生的浪潮,女儿奔着妈妈学走路回到了人刚出生的样子,生命本来就是轮回重来,反之大海也同样以她的胸怀拥抱世间所有热爱她的生灵。”
这个大海边的镜头时不时被海水淹没,仿佛水体对母女俩投来主观的凝视。很多人在这个场景里揣测出死亡的意味。这对走向大海的伶仃母女,也许是在拥抱所能获得的最体面的结局里。这也让影片淹没在无边的苍凉之中。
和《春梦》《春潮》一样,杨荔钠在看似温情的《妈妈!》里也拒绝提供一个圆满的结局。尽管上文中说“疯癫”也可以成为一种解放的力量,但它并不是一个安全的乌托邦,而是女性在无路可逃的沉闷生活中杀出的一条血路。
疯癫了,然后呢?福柯观察到,尘世中的愚人面临着两条路,河流与医院。前者代表遗弃,后者代表规训。这也恰是杨荔钠影片中“疯癫”的女性角色所面临的仅有的两种归宿。
其实,在《妈妈!》的官方宣推及影评讨论中,“女性视角”或“女性主义电影”都是核心词。很多人自然地认为这是一部“女性电影”,聚焦了平时被大银幕驱逐的、不够年轻漂亮的女性形象与其困窘。但同时也不是没有争议。豆瓣短评区一个名为momo的网友就认为:“主创团队过于强调女性团队,但是电影呈现出的效果明明做得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就因为是女性团队只能夸不能批评一样。”这条评论获得了265个赞。
“没有那么好”,是很多人的共识,包括我。《妈妈!》在表达上多有保留,出现明显的节奏混乱、逻辑断裂和自相矛盾。比如这篇影评完全没有提到文淇饰演的周夏,因为她的片段实在太突兀,即使经过我的主动脑补;影片更遭人诟病的一点是极为书面化的台词和悬浮的场景。对于许多人而言,角色设定与大众的距离决定了共情的限度;如前文中所说,我个人也特别遗憾影片展现的女性角色都太传统。虽然声明了“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母亲,但所有女人都是女儿”,结尾处还是借由抱着孩子的周夏,给影片中所有的女性角色都贴上了一个名为“母亲”的身份标签。
但是《妈妈!》是不是一部女性电影?我认为是的。在框架的掣肘下,杨荔钠拍出了一些仅属于此地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女性经历和女性关系。在显而易见的“为母则刚”之外,我们还能品尝到酸涩、羞耻、眩晕、悔恨……
《妈妈!》(《春歌》)连同《春梦》《春潮》一起,汇成了一片丰富的水域。当梦境潜入潮水,水声就化作歌声。
本文为独家原创内容。作者:雁城;编辑:青青子;校对:贾宁。未经新京报书评周刊授权不得转载。
电影的角度没话说,关注女性,关注老年,关注无育家庭。但是又是因为只关注了女性,只关注了老年,只关注了无育生活,电影的架空感提升了。镜头语言特别电影化,构图框架很经得起考量,但是剧情过渡却又有点生硬。
电影最好的肯定是吴彦姝、奚美娟两位老师的演出,每一场戏,每个调度都可以说是完美。人物前后的矛盾、对比,都刻画得淋漓尽致。电影可以只能给三星,两位老师的表演可以单独给到一星。相比之下文淇的戏就像蜻蜓点水,显露不出角色的意义。
比较感动的是,每次下完一场雨后,主角的病就更重一步,水成了她这辈子迈不过去的孤独和愧疚。剧情里的迷思虽然铺设得不是那么精巧,观众总是有迹可循,但是还是通过这些把母爱至诚、家国情仇给揉碎了加了进去。
画了个大全妆去看电影,全靠旁边姐们一句“这是催生的电影嘛?明明照顾孩子三年这么费妈?!”给乐得来不及擦眼泪。总之,电影很温暖,妈妈很强大,女性很独立,表演很细腻。如果你是想带着心理负担去看大家同样活得并不高明的,那可以不用去看了,如果你想重新想记起五岁之前妈妈对你的爱,可以去看看。
其实很多人关心的是,《妈妈!》会不会很好哭?
我的答案是,很好哭,妈妈题材结合阿尔茨海默症(老年痴呆)题材确实容易让大多数人产生共鸣,因为上了年纪的长辈,确实健忘,有时连一些特别亲近的人都认不得了。生活中更多称为:糊涂了。
电影中妈妈和女儿的相依为命,最好看最催泪的在于照顾身份的反转,本来事无巨细照顾着妈妈的女儿,突然因为得了阿尔茨海默症,时隔多年再次成为了被照顾的对象。这种85岁妈妈照顾65岁女儿的戏码,辅以类似妈妈本是头孤勇的母狼的台词,一下让妈妈的感人形象呼之欲出。向吴彦姝、奚美娟老师致敬,感谢她们的精湛演出。
电影《妈妈!》本来该是杨荔钠三部曲:《春梦》、《春潮》、《春歌》中的第三部《春歌》,所谓歌,指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世上只有妈妈好》。
虽然从《春歌》更名为《妈妈!》,强调妈妈才是电影中当仁不让的主角,但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奚美娟扮演的女儿得病后连妈妈都不认识了,却依然记得爸爸?
吴彦姝饰演的妈妈,八十多岁高龄能劈叉、能爬高蹦低,思路清晰、过目不忘,动不动还要来罐雪花勇闯天涯,会撒娇求暖床,会吐槽说要被洁癖女儿洗成秃毛鸡,家里遭贼第一反应是,先看看自己鞋盒里藏匿的小金库是否安然无恙。就是这样高寿健康、聪慧高知的顽童形象,让我想到了杨绛先生,钱钟书先生早逝,在她的回忆录《我们仨》中,女儿最后的日子是她陪伴着一起度过的。再想想电影中的爸爸形象,还真的颇有几分像钱钟书先生。
当然,剧中的人物是虚构的。
根据电影中的剧情,女儿疯疯癫癫地回到自己年幼时居住的旧宅,只见老屋内,昏黄的灯光晕染开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跳舞。毫无疑问,这是女儿心底最幸福的时光。手指过蜡烛火苗的行为,和打响指代表我爱你的暗号,证明他们曾经是幸福的一家三口,直到爸爸去世,这个家开始变得破碎。
只剩下妈妈和女儿相依为命。
片中有个镜头,一对游客父女路过一处被保护起来的古桥通利桥,父亲一时想不起另一处古桥的名字,是奚美娟饰演的女儿告诉他们,那座叫女儿桥。而当那对年轻父女走后,她拿着花在桥旁暗自神伤,有几分怀念,几分感伤,还有几分无人诉说的忏悔,而那天,正是她父亲的忌日。
根据电影中母女的对话可知,爸爸是因为女儿的一些不可描述的行为导致投湖的,所以女儿会有大量与水有关的镜头,泛舟的镜头,无疑是在表达一种哀思。而且在电影结尾,旁白又说,妈妈是大海,我是大海里的一滴水,爸爸是不会游泳的鲸鱼。结合爸爸投湖的行为可知是溺亡。这也是为什么最后拍摄母女二人的镜头是从海里拍摄的,随着海水波浪,主观的镜头时不时被海水完全遮挡。这完全就是溺亡的爸爸的主观视角镜头啊,让人细思极恐。
女儿年轻时是对不起爸爸的,所以她长大之后,一旦有时间,就会拼命地做义工去帮助别人,企图让自己的灵魂得到宽恕。这也是为什么,当文淇饰演的问题少年出现时,先是公交车上栽赃,然后是入室作案,但她始终没有愤怒与怨恨。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这犯了错的女孩子(也包括曾经的她自己)都是可以被原谅,可以走上正轨好好做人的。在公交车上女儿眩晕的那一幕,是否又是父亲当年所有过的遭遇?
所以当我们心中疑惑,她为什么要给文淇饰演的问题少女钱的时候,问题少女说,我们不一定是谁拯救了谁呢。再后来,问题少女带着自己的孩子投奔二老,更是一种美好的寄托。因为作为女儿,未婚的她是没有孩子的。问题少女所带来的孩子,其实是弥补了女儿心里的缺失,甚至可以说,她是女儿得到救赎的化身。
而阿尔兹海默症也不仅仅是简单的老年痴呆症,它包含着一丝对历史既往的遗忘。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对过往的释怀,也可以把它理解成对历史的健忘。究竟是什么不重要,它终究要被遗忘,而我们需要珍惜的,是当下的相濡以沫。
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最大的意义是在于,完成了一场爱的教育。
我家祖宗三代都不认识任何大学教授——更不用说浙大这种985教授,也没有任何这个层级的人的来往,考古学家,三甲医院主治医师等等,毫无看书、看话剧、体育运动的习惯。是直到我这辈才有城市生活的经验,才有了广阔的街道,了解义工,了解被维护得很好的风景。整面墙的书架,一人一张大书桌,并不是为了装点。
通过这部电影,我知道了双方都好好说话是个什么样的氛围,可以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而不担心被责怪,也可以直接表达不满。有矛盾,不一定代表会起冲突,场面很难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需求,有自己的表达,说话的出发点都是“我”,我希望你好,我希望你不要成为我的负担,对对方的期望也是落在“我”的需求上,至于你如何回应那也给你思考的空间,绝不是命令、威胁、哭诉。平静的对话,情感浓度一点都不低,不必声嘶力竭,不必苦口婆心,不必大哭大笑,只要表现出一个人内心独立的想法,一点点行为表现出来,就会有巨大的力量,是生命力,是生而为人的坚韧。
确诊疾病后,整理好保单,转移好存款,给家里细致贴上纸条,甄选养老院,这一件件事情办得,真熨帖。也很符合现在正流行的一个词:“松弛感”。问题来了,那就解决问题,需要花钱的,那就花钱,需要找人的,那就找人,需要再了解下的,那就自己找书看。这看起来真的很体面,也是我理想中的状态。
看这家里的装修,绿格子窗帘,蕾丝窗纱,小花砖,以及两人经常穿着的小碎花连衣裙,这些都属于我以往非常厌恶的“日系小清新”风格。但很奇异的,在这部电影里,我仿佛突然认识到这种风格的美,它和老年女性那种温柔,无攻击性,亲和,温情的感觉相得益彰。想来我以前讨厌这种风格,其实也是在抵触一种毫无攻击性、软绵绵的性格,我自认绝不是软绵绵、贩卖甜美可爱的日系妹子,也就无形中拿掉了身上这一部分特质。我不应该否认自己身上女性化的这一部分,女性的温柔同样也是值得骄傲的伟大特质,没必要去硬拗假装坚硬,女性力量,也是另一种表现形式的强大。
看这部电影,我老是代入想象自己的晚年。我会有一个体面有尊严的老年生活吗?不久前才在一席看到英国养老院的一些惊人现状,而这种并不好的待遇还需要花费一个老年人一辈子体面生活代表——整栋美丽的房子才能换取。这种消息多了,难免会有种种担忧。当今我们并无现成的养老院基建,也无任何成系统的养老经验,更可怕的还有生育率暴降,既有财政上的困难,也不会有合理价格的劳动力,还有更多七七八八的问题,不忍细想。但如何保持自己的体面,已经可以从本片中学到很多。
中秋档即将在本周正式拉开帷幕,只要稍微留意下排期,就会注意到今年的中秋档也许是近3年来竞争最激烈的一届,光院线片就多达10余部之多,其中不乏像李少红、尔冬升这样的名导在列。
杨荔钠相对低调很多,她的新片《春歌》(现更名为《妈妈!》)选择“错峰出行”,于次日公映。
作为“女性三部曲”的收官作,受疫情影响带来的跳票以及随后的更名,让人一时无法得知片方决定换名的真实动机。
也许是为了照顾市场,导演和片方想用更贴合大众情感的名字助力票房。但比起片中呈现的母爱,《春歌》似乎更能反映这部作品的本质,也和导演过去两部作品中一再提到的“春”一脉相承。
虽然三部曲中的原始片名都有一个“春”字,但它们所指代的含义却是截然不同的。
《春梦》讲述了一段失去激情的婚姻,其中,“春”指代的是妻子的性幻想——多年的寡淡,已让她和丈夫的亲密关系逐渐疏远。
而到了《春潮》,“春”则被拿来指代一段降至冰点关系的解封。考虑到女主和原生家庭之间的决裂,这种解封应该指的是她和女儿之间的和解,和一种新型亲子关系的建立与复苏。
《春歌》某种意义上重合了前作的话题,因为二者都提到了母女关系,只不过修复顺序从前作的女儿身上转移到了本作年迈的母亲身上。
因罹患阿兹海默症,在大学任教过的女儿性情大变,开始频繁失忆。原本看似悲剧性的病魔,却意外带来母女间的谅解,而谅解的背后,一段往事也随之浮出水面。
不光在主题上和《春潮》接近,细节上也能看出它和《春梦》之间的互文。
在表现女儿病况时,导演非常喜欢利用水的意象来强调角色主观意识的模糊和丢失。水的状态也在随主角病情的加重而发生改变(比如公车上,导演采用线条状波纹来暗示主角可能产生的幻听和幻视)。
如果这个意象还只是对角色初期病情的模拟,那到后来的情景再现,则直接挑明了角色的病情已经恶化。
镜头在重现角色脑海中的影像时,多次将视点落在其早已过世的父亲身上。对于父亲的离世,女儿一直心怀歉疚,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相当崇拜才华横溢的父亲。
影片用一个非常暧昧的幻视镜头来表达这样的崇拜:已经陷入阿兹海默中期的女儿在和母亲追忆童年往事时,忽然身披母亲结婚时用过的婚纱,前往儿时寓所,在那里重温和父亲相伴的岁月。
之所以说这个场景充满暧昧,是因为观众不但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对逝去父亲的眷恋;婚纱的出现,还暗示着女儿的恋父情结——这或许也解释了为什么她年至迟暮仍未嫁人。
到这里,“春”的意象再一次被以非常隐晦的方式注入进来。旁人无法理解,如此优秀的高校教师怎么会找不到与之契合的另一半,但其实,除了上述暧昧场景,影片已经用多个细节交代了人物的行为逻辑。
比如,女儿大部分时间喜欢戴手套出门,这一方面是源自于她需要整理父亲的考古材料,必须时刻保持手部的清洁卫生;
另一方面,从母亲抱怨她经常给自己洗脸的角度看,这同时也说明女儿的自律和爱干净。
加上高级知识分子背景,一般的凡夫俗子恐难入其慧眼,何况她的童年还有一个如此优秀的父亲作为榜样。
当然,为了避免观众过度解读,导演还抛出一条非常明显的线索去帮助大家理解女儿的终生未婚,考虑到其触及话题的敏感性,影片在这方面刻意“语焉不详”,但对老观众来说,大致意思已经能猜透几分。
经由母女的对话,一段从未公开过的黑历史跃然而出。
原来,父亲当初的死和女儿的见死不救有相,为了赎罪,女儿以近乎自虐的方式,决定等父亲回来后再解决个人问题。但显然,随着父亲投湖自尽,这一切已然化为泡影。
影片虽然没有深究历史事件对女儿的影响,但只要熟悉那段岁月的人,结合她较真的性格,应该都能理解人物的动机。如果不明白我在讲什么,可以再去找来张艺谋的《归来》重温,这里不再赘述。
总之,通过这样隐晦的表达,导演杨荔钠显然是想借宏观的事件,来表达个体在经历的时代创伤,且这种创伤即便在多年后依然具有相当的破坏力。
具体体现在:
发病前,女儿为了压抑自己的负罪感,刻意疏远了和母亲的关系;
发病后,女儿的坦白又对貌似已从创伤中走出来的母亲造成了二度打击。
那么到底在歌颂什么呢?
毫无疑问,对象当然是母亲,通过前后截然不同的形象,导演歌颂的是母亲无私又无畏的爱。
诚如老母亲在女儿患病初期所言,每一个母亲都有护崽的天性,这种源自本能的冲动让她们可以无视年龄,随时做好为儿女奉献的准备——尽管,小孩曾因为无知背叛过家庭。
全片最触动人心的部分当然来自母女间朝夕相伴的生活碎片,吴彦姝和奚美娟两位国家一级演员在片中贡献了多个精彩瞬间。
考虑到很多人还没有看到成片,就不再对影片进行更多深度阐述,关于母女关系和各自的角色解读,相信每个人看完后都有自己的结论。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相较中秋档其他主打温情牌的电影,《春歌》一定程度上制造了团圆之外的另一种结局。尽管它面儿上说的是家庭内部的互助,但内里指向的却是这个民族最深层的集体记忆。
这份记忆曾经带来过强烈的刺痛,现在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一代人的老去被逐渐遗忘。母女间曾经的嫌隙均来自这份刺痛,现在却因为女儿的病得以修复。
这是悲剧,也是黑色幽默。
导演在片尾用一贯“正确”的方式提醒着观众,全国有更多类似的情况(阿兹海默症)亟待大家关注。但坦率地说,比起身体上的病痛,精神层面的疾病似乎更值得深挖。
那段安全又无比正确的字幕虽然未尝不是来源于女性创作者的善意,但也有可能,相较背后的复杂,这只是另一种基于现实的妥协。
撰文 / Zed
策划 / 轻年力量
身为女儿和阿兹海默症患者的家人,我还是有话想说。从电影的角度,认真批评,而非吐槽。
我相信有许多人像我一样对电影《妈妈》十分期待,渴望出现一部国产电影,替病人,替照护者诉说出他们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让曾经经历和正在经历的人得到慰藉,同时也能让普通人对阿尔兹海默症正确地看待和理解。
然而我没有想到,《妈妈》让我经历了今年以来在影院中最失望,最煎熬的109分钟。在全网几乎一边倒地赞扬时,我却越来越感到,这部电影既没有尊重疾病,也没有尊重女性,更没有尊重电影。
视频目录:
章节1: 与我有关
章节2: 用影像拼凑“阿尔茨海默症”
章节3: 伪女性电影
章节4: 细思极恐
当疾病一点一点剥离她厚重的壳,我们才发现,冯济真是从饥饿和文革走来的人物,她说口号式的台词,像小将一般表演,藏匿一份口粮,撕碎父女照片。影片用少量惊悚元素,将她“恋父”背后的种种缘由含蓄地讲出来,讲她的忏悔、愧疚,讲她作为记忆的背负者的不堪重负。历史作为隐性的主题,犹如鬼魅幽魂,和阿兹海默这个显性主题并行推进,以一种过分抒情的方式,以不断摇摆、模棱两可的方式,与审查周旋。阿兹海默便成一种社会现实,成了苏珊·桑塔格式的隐喻。在显性的光影中,她们走向大海,而在隐性的悲伤里,她们走向凋零。
6.8/10剧本有问题,拍的太闷太散,刚酝酿好的情绪还没等发泄就被打断了,以至于到了后边很难再被感动。甚至说影片结束后的真人视频更为感人。导演加入了太多情绪化的东西,反而削弱了真实感,限制了两位演员的表演,当然吴彦姝和奚美娟的表演是无可挑剔的,为影片加分不少。
#BJIFF22 数不清哭了多少次,两位老师教科书式的碾压级演出真让人动容。但是单从电影角度来看真的过于碎片化,尽管使用了互文来强化整体性,可仍然很凌乱,且周夏这个角色的处理很是潦草,可惜了。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想把掌声和赞美送给两位戏骨,相辅相成的表演,我的眼泪不值钱😭(btw小文淇坐我前头擦泪好几次,小哭包不要哭了以后多演电影好吗🥺
你爱的是春天,我爱的是秋天。春天是你的生命,秋天是我的生命。你那绯红的面孔,像春天盛开的玫瑰,我这疲倦的眼睛,像秋日暗淡的光辉。
文淇这个角色出现的太巧妙了,这个角色才是为女儿的完整做的最后一笔完善。对女儿来说,那件事(看了电影就知道)对女儿来说,是非常深的藏在心里的秘密,甚至其实女儿患上阿尔兹海默症其实跟这种莫大的心里压力都是有关系的。
很高兴看到越来越多的国产片在尝试去触及中老年女性的生活,在男性缺席的语境下,探讨女性之间的互相扶持。导演选择以一种散文诗的口吻来讲述这个故事,因为题材本身已具有切肤之痛。人的身体是一台日渐损坏的机器,记忆只会一遍遍让你重温最不堪回首的选择。在此层面上,追求体面就是在对抗痛苦,是为了在满目疮痍的生活里重新建构秩序和意义,是一种生而为人的力量。“每个人都比你想象得更坚强”。
这么平的本子能完成到这个样子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全靠两位老师逆天神演技打底,这么匠气书卷不说人话的台词,落在她们身上竟然合理且可信!阿尔茨海默病题材真心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惊悚片,没有之一……
镜头语言有点刻意,配乐没有做到为电影增色的效果,确实有很多细节镜头,整体质感不太好。文淇的部分都要怀疑是不是给耳机做广告,太生硬了,剧情对于父亲的遭遇留白了,可以想象,也许是历史原因。也许有的孩子真的就永远追不上父母吧,但是为了这个题材可以加一颗星。以及主创团队过于强调女性团队,但是电影呈现出的效果明明做得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就因为是女性团队只能夸不能批评一样。同样是女导演这位的功力一般。
谁家里这么说话啊
不能说现在大家直接请好演员就不需要导演调度和手法了吧,能拍的如此无趣这锅真的是导演背
【别担心,等这些句子长大,它们会自己走出来。】
12th北影节No.20。首映。65岁的女儿,活得严谨、板正、一丝不苟,每天做义工帮助别人,用一生的压抑克制清心寡欲去赎心底对爸爸的愧疚,去惩罚少年时的错误。她始终对周遭保持疏离,包括与她的妈妈。85岁的妈妈,讲究、精致,也活泼鬼马。母女俩较着劲地活着,直到生活失控。生命碎裂,女儿终于有更多缝隙,去释放情绪,表达不满,发泄愤怒。|不复杂很真挚,人物设定有巧思,但没有从“女性”角度走太深,也没有对知识分子的真正思考。美丽、精致、优雅并不是女性的全部,更不是唯一,是悬浮的、加了柔光的女性想象。如果所有人都会衰老得病,那她们已经是其中活得最轻松的人。粗粝底下的无奈、倔犟和坚韧体面,或许会更耐人寻味。最感动时刻其实是映后活动看吴彦姝老师走上台。是一出成年人爱的童话,是定调子下结论,不是对关系的探讨。
阿尔兹海默不可怕,贫穷的阿尔兹海默才可怕。
完全可以当成另一个版本的《归来》。冯婉瑜没得阿兹海默症,丹丹六十多岁时得了这个病,她用最后清醒的时间编校完了父亲的考古日记。后来,在记忆错乱、神志不清中,她忏悔对父亲陆焉识犯下的错误,如果我当年给爸爸开门了他就不会死。一直对抗的母女,在暮年和解。最后一代留有伤痕的人即将逝去,而她们的记忆似乎不约而同受到了干扰、破坏。冯婉瑜是这样,冯济真(奚美娟饰演的女儿)也是这样。真巧,她们都姓冯。陆焉识拿着勺子去给吓坏的婉瑜复仇,济真拉着老母亲躲到床底下,说别害怕我有猎枪。故事之所以格外催人泪下,不仅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更因为他们被车轮碾过,留下了令人心痛的伤痕。
“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妈妈,但所有女人都是女儿。”患上帕金森的85岁母亲和阿尔茨海默症的65岁女儿组成了特殊的人物关系,在极其精炼、高度诗化的台词表达之下,《妈妈!》更像是一台精彩的戏剧演出。
中间文淇来看两个老人那段太突兀了,搞得跟公益广告一样。其他都还挺好的,台词虽然太文绉绉了,但也符合俩人身份。看完我最大的感想是,要是我以后也一个人患了这个病,可能也会选择往海里走去…不能让我妈那么辛苦照顾我😭
全程难以代入,主要在于,选择女性知识分子的家庭,会跟普通观众还是有点距离的,就会让人觉得,谁家母女会这么说话啊……但这个人物背景,又是为了带出更深的历史创伤的东西,杨荔钠显然还是不想只做一个关于女性的亲情的表达,但个人感觉并没有编织的特别妥帖,节奏也有点问题,整体还是有点沉溺了。总之,细腻有了,温度也有了,但共情没太感受到,甚至结尾那几个短视频一出,前100多分钟黯然褪色。
有点儿失望。两个老师的表演没得说,奚美娟老师牛了。但表达上有点儿晦涩,剧情也不够流畅,文琪那段太没必要了。是两个高知女性的困境,但台词太文了,甚至于矫情。而且我不觉得这个是母爱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每个女人都是女儿,但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妈妈,我们不要聊妈妈了,妈妈死了”之后就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类似台词 以及我能理解女儿对父亲的愧疚但理解不了对父亲的崇拜。在一个几乎全女性的故事里一直笼罩着一个男性的身影。
中国大陆难得的关注女性中年、老年生活和讨论“爱”的电影。隐晦地表达了知识分子在特殊时期受到的迫害以及对他家人的一生影响。两位演员的表演无懈可击,尤其是吴彦姝老师克制内敛的感情表达。感谢女制片、女导演、两位女演员们。
在无数个可以结局的地方错过了结局。